而後才請了徐郎中,去她房中說事。
她與徐郎中對麵而坐,
徐郎中的目光在沈秋辭身上繞了一番後,隨手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來,
“多年不見,二姑娘出落的愈發好看了。”
沈秋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徐郎中在我們沈家任職多年,所受恩惠也不在少數。如今見著沈家無男丁,隻剩下了我們孤女寡母的,便也想著欺辱起來了嗎?”
“你這話可就說得難聽了!”
徐郎中將瓜子皮吐在地上,
“沈老爺和大公子戰死沙場,沈家已無男丁。你長姐嫁入侯府,世子便算是外男。現在你長姐死了,世子本該繼承沈家的一切,吃你們個滿門絕戶!”
他拍了拍手,撣去掌心的瓜子皮碎屑,冷笑道:
“而今你回去頂替了她侯門主母的身份,要裡子有裡子,要麵子有麵子。與此風光相較,我要你一月一千兩,實在算不得什麼大數目。更何況......”
他話音一滯,扶案探身向前,湊近沈秋辭後壓低聲音道:
“你頂替你長姐的身份,已是罪犯欺君。啟朝律法嚴明,知情不報也要受到株連。我幫你隱瞞此事,也是要冒著極大風險。”
話落,徐郎中已然覺得自己徹底拿捏了沈秋辭,
他身子瀟灑地往後一靠,倚著椅背悠哉笑道:
“到底是命重要,還是銀子重要?”
“二姑娘聰慧,應該不會分不清吧?”
沈秋辭看著徐郎中眼角眉梢間流露出的勝券在握,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屋外飛雪,更大了些。
黑雲壓境,仿若將日頭兜蒙在了黑洞裡,
天光霎時弱下去,於房中蒙上了一層昏黃的霧靄。
沈秋辭吹亮了火折子,燃起桌上油燈。
燈影幽幽晃晃地映射在她的臉上,
恍惚間,一半明亮,一半陷在陰翳裡,叫人分辨不出表情。
“徐郎中既說了敞亮話,也是知道日後再不能於沈府當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