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辭趕來衙門的時候,正趕上仵作正在為薛吟霜驗屍。
劉知府這會兒還沒到,殮房裡隻有兩名衙役和一名仵作。
沈秋辭欲上前查看,卻被衙役給攔了下來,
“世子夫人止步。仵作驗屍時,您不能近身上前。再者,死者死狀慘烈,未免嚇著世子夫人,還請您挪步正堂稍候片刻。”
沈秋辭道:“她到底是我們侯府的人,人死了,總不好留她孤零零一個。”
她向後退了兩步,“我就在這兒候著,不叨擾你們做事。”
如此,衙役們也不好再說什麼。
雖站得遠些,可仵作驗屍的時候並未遮擋,遙遙看過去,仍能窺見他驗屍的過程一二。
薛吟霜墜地的時候麵門朝地,那張本令她引以為傲的麵皮,摔得血肉模糊不清。
又因巨大的衝擊力,導致天柱骨折斷,腦袋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扭曲著,幾乎是斷了骨頭,純靠著皮肉將它連接在脖子上。
夏裳彆過臉去,捂著嘴乾嘔了兩聲,蹙眉道:
“姑娘,咱們還是去正堂候著吧,薛小娘她......”
“怕什麼。”沈秋辭定聲道:“她又不是咱們害死的,冤有頭債有主,便是慘死,她自也會去找害她性命之人。”
話雖如此,可跟死人共處一室,夏裳還是覺得渾身凜得慌。
隻得側首不多看一眼,才能強壓住心頭的惡心。
而沈秋辭卻不同,
她十分淡定地看完了仵作驗屍的全過程。
末了,聽仵作對衙役說:
“死者麵門著地,明顯是被人從樓台上推下去的。且死者身上有愈傷,死前應是與人發生過爭執打鬥。在死者身上並未找到任何財物,中衣大敞,應是死後被人搜刮過。此案或是劫殺。”
若星向來是善後的好手,
她拐著被迷香迷暈的薛吟霜去了樓台,之後便一直在樓台底下候著她跌落。
在確定她身死後,動作極快地扒開了她的衣裳,將所有的財物全都取走,偽造成劫殺的假象。
這樣的偽裝,旁人信不信不重要,
但沈秋辭最知道官府的德行。
為著省事,給他們一個由頭,是給他們方便,也是給自己方便。
殮屍時,衙役從旁道:
“若說劫殺,我覺得倒有些牽強了。煙雨樓台那地方平日就人跡罕至,更不用說今日暴雨的天氣,誰人好端端的會跑去那兒?薛氏變賣了侯府的家產,原本應是打算跑路的。她銀子都到手了,卻不離開上京,好端端的跑到那地方去做什麼?”
他說著,刻意用餘光掃了沈秋辭一眼,
“從前似乎也有人從這煙雨樓台上跌落過......莫不是有人本是仇殺,故大費周章偽裝成劫殺的假象?”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夏裳聽了這話不樂意了,橫在那衙役麵前肅聲問道:
“你這是在懷疑我家姑娘?”
衙役冷笑道:“我又沒指名道姓,你急什麼?”
“你......”
“不會是世子夫人。”
爭執間,劉知府趕了回來。
他先是向仵作詢問了驗屍的情況,而後道:
“世子夫人今日一直都在跟著本官一道尋找薛氏的下落,是入夜後本官瞧著她身子不適,才喚人將她送回侯府。因著凶犯一事,本官還特意在侯府外加派了人手保其周全。那些官兵皆可以作證,今日世子夫人回府後,便再未出去過。”
他緩一緩,又道:“再者從侯府到煙雨樓台,一來一回少說也得半個時辰的功夫。除非世子妃有能耐,可以讓薛氏一早就乖乖在煙雨樓台等著她。否則世子夫人連作案的時間都不夠。”
劉知府嗬斥了衙役兩句,讓他向沈秋辭賠禮。
沈秋辭搖頭道:“現如今不是糾結這些瑣事的時候,劉知府需得加派人手,儘快將這件事情調查清楚才是。薛氏到底是侯府長孫的生母,這件事我需得給世子和老夫人一個交代。”
“若是她有同夥呢?”
沈秋辭話音未落,便聽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令人討厭。
沈秋辭擰身看去,見著裴承韞唇角攜著戲謔笑意,正闊步向她走來,
“長嫂,又見麵了。”
待他近身,沈秋辭才看清,
於他身後,正有兩名兵衛扣押著一名女子。
而那人......竟是若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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