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大婚時的婚服,能是夫君親手所做?大姑娘也是因著這一點,對世子十分傾心,那時候不光是大姑娘,就連老爺夫人和大公子,都覺得大姑娘嫁給世子,算得一良配。可後來......”
她盯著婚服,仿佛是被那豔麗的紅色灼燒了眼睛,淚水止不住落下來,
“自從大姑娘入了侯府,世子就開始慢慢暴露出了本來麵目。尤其是老爺和公子戰死沙場後,他更是沒了顧忌,把大姑娘欺負的連一點尊嚴都沒了!當年就是因為這件嫁衣,才讓大姑娘決定義無反顧地嫁給他。沒想到這件嫁衣,竟是葬送了大姑娘的一生......”
說到傷心處,夏裳哽咽難言,隻得彆過臉去一個勁地抹眼淚。
沈秋辭將嫁衣從屜中取出,一言不發地穿在了自己身上。
夏裳見她此舉不禁怔住,“二姑娘這是......”
“無妨。”
沈秋辭穿戴整齊後,坐於妝台前對鏡添妝,
“這衣裳葬送了長姐的一生,如今我便也穿著它,去送裴承韞最後一程。”
嫁衣是中衣,不足以禦寒,
故而沈秋辭出門前,又擇了一件灰褐色的外氅穿上。
那顏色灰撲撲的,與內襯的豔麗形成鮮明的反差,
看上去,渾像是要去送誰的喪。
臨近除夕年節,原本已經開始回暖的上京,今日天氣複又反常。
沈秋辭出門的時候,天空中有零星的雪點子飄落下來。
等她乘坐的馬車停在大理寺門前時,
她推開車門,見外頭大雪紛飛,天地已是一片蒼茫。
恰如她頂替了長姐的身份,回到丹陽侯府的那一日。
冷硬的風吹亂了沈秋辭鬢角的碎發,
她緊了緊手中提著的食盒,大步邁進。
來到大牢時,她一眼就看見了蜷縮在角落裡,胡子拉碴的裴遠舟。
他眼下烏青很重,似乎是幾日沒有合眼,這會兒實在熬不住了,才淺淺睡著。
沈秋辭故意用力將食盒放在桌案上,發出了不小的響動。
裴遠舟被這聲音驚醒,猛地掀起眼皮,見沈秋辭就站在牢門前,忙一個骨碌翻起身來。
他跑到牢門前抓著鐵欄,情緒激動道: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說著,目光不自覺落在了沈秋辭身後的外門前。
外門虛掩著,他隱約看見有一穿著太監服製的人影晃了過去,
因著燈光昏暗,他並沒有看清那人的臉,但從衣著身形來看,大抵應是封公公。
看來裴承韞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著他給沈秋辭下套了。
他目光收斂回來,見沈秋辭打開食盒,從裡頭取出了一個湯盅,
“無論世子做了什麼錯事,你都是我的夫君。你下了獄,我自然是要來看你的。”
說著將湯盅放在了牢門下方送食物的小方格裡,
“世子這兩日都沒吃東西吧?這湯是我花了心思熬的,你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你少在這兒假惺惺!”
裴遠舟一腳踹翻湯盅,衝沈秋辭怒道:“我為什麼會被人當成殺人凶犯關起來,你心裡有數!沈秋虞,你真是好陰狠的手段!”
沈秋辭垂眸,看著被潑灑了一地尚氤氳著熱氣的雞湯,無奈搖頭。
她回頭拉了把椅子,隔著牢門的鐵欄坐在裴遠舟麵前,托腮看著他,
“世子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裴遠舟道:“這就咱們兩個人,你沒必要再偽裝下去!你肯出銀子幫母親操辦喪禮,其實是有彆的目的吧?如果你不出銀子,我隻能草草下葬,也就不會請那麼些長輩來參加喪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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