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憐起身探向窗外,左顧右盼的確認了外頭無人後,才將窗戶緊緊合上,輕聲道:
“我去州判府上的第五個月,州判夫人就染上了很重的癆症。那時我就一直伺候在夫人身邊。從前我跟著姐姐學過醫術,雖不精通,但尋常診脈斷病還是夠應付的。
我知道夫人病得很重,病氣已經入侵了肺室,是活不久了。那時候夫人每天都承受著劇烈的疼痛,私下裡我也聽見過夫人對州判說,她實在熬不住了,讓州判幫幫她,能給她一個痛快。”
阿憐說著歎了口氣,水靈的眸子裡蓄滿了淚,
“州判與夫人情好,他哪裡肯就這麼放棄?於是不惜花重金,也要給夫人找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藥材,就是盼著有奇跡能出現,夫人能早日痊愈。
可癆症拖得越久就越痛苦,從來沒有聽說過痊愈一說。過了半個月,夫人已經有了咳血的症狀,氣色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到最後連下床都已經變得很吃力了。
九月十七是夫人的生辰,原本我們這些下人還想著要給夫人大操大辦一場,衝衝喜。可州判卻拂了我們的好意,還特意給我們放了一日的假,不許我們留在府上。他在夫人房中陪了夫人一夜,第二日等我們回府的時候,夫人她......已經去了。”
阿憐到底是年輕,誰對她好她就跟誰親近,這份難得的赤子之心騙不了人。
提及夫人,即便看得出她在極力隱忍著,此刻也早已淚如雨下,
“夫人出殯前,我給她更換壽衣時,檢查過她的遺軀。夫人的確不是病死,而是被人用極快的手法折斷了頸骨,瞬間斷了氣。
其實許多下人都看出來了,夫人就是死在了老爺手裡,可這樣的死法連一瞬的痛苦都不會有,總好過自私的讓夫人活著,卻看她每日都生不如死要強。況且......這或許也是夫人向州判許下的最後一個生辰願望。
夫人過身後,州判一夜之間頭發全都白了,他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出落得跟個小老頭一樣,憔悴得叫人心疼。夫人下葬後,他每隔兩日,就會去夫人的墓地對著那一方隆起的土包和夫人說話,有時候一待就是一整夜......”
“不哭了。”沈秋辭揚娟替阿憐擦拭掉浸滿臉頰的淚漬,又遞給她一盞牛乳茶,待她喝下緩和了些後,才問:
“依著你的說法,那州判是對待妻子很好的男兒,溫閣主要你對他下手的理由是什麼?可是他為官不廉,又或是有什麼彆的由頭?”
“不是的。”阿憐抿唇搖頭,“夫人死後兩個月,有一天溫閣主突然找到我。她給了我一包斷腸散,讓我趁機添到州判的日常飲食裡去。
我跟了州判那麼久,他為官清廉,善待下人,又常給百姓施粥贈衣,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我那時也不明白溫閣主為什麼要讓我這麼做。
細問之下,溫閣主才說,是因為州判故意殺了他的夫人,為得就是要繼承夫人娘家的財產。而他那些對外的深情,不過都是演出來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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