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外出或是回府,她都會親自過來上香,猶如父親還在世一樣,做子女的出必告,反必麵。
“爹,女兒回來了。”
“女兒同濮陽伯府的婚事作罷,不知爹會不會不高興。女兒先和爹道個歉。”
“但能和濮陽伯府退婚,女兒真的很高興。”
“今日路過演武場,女兒見弟弟的槍法有了些水準。多虧公西將軍這些年來對紀家的照拂,女兒會將公西家的恩情銘記在心的。”
她對著輔國公的牌位說了很久的話,把今日發生的事都說一遍。
末了,她悠悠歎道:“女兒此生興許都不會出嫁了,隻盼著爹在天之靈,能保佑永川娶到一位好夫人。”
“屆時女兒若是沒嫁,會搬到京郊爹替女兒置辦的莊子上。這樣也不會討弟妹不快。”
說完了話,她跪在蒲團上,望著飄著嫋嫋香煙的牌位許久。
“女兒今日先行告退,爹若是想女兒了,隻管托夢。”
回到自己院中,紀丹君又翻出兩雙鞋墊,一雙青色的繡了麒麟,另一雙大一點選了緋色,繡的是飛鷹和走豹。
紀丹君用手比劃著緋色的鞋墊,丈量著尺寸。
她是目測,也不知準不準。
要不……下回還是問下弟弟吧。
紀丹君拿著兩雙鞋墊,猶豫了很久,直到嬤嬤過來問晚膳的菜色,才下定決心,將兩雙鞋墊都拿在手上。
“今日多加兩個菜,公西將軍要一同用飯的。”
公西玉泉其實不太喜歡在輔國公府吃飯,太安靜了。
紀丹君嚴格按照食不言的規矩,教導著紀永川。
姐弟倆都不說話,他作為客人也不好提話茬。
這跟公西家吃飯時候的熱鬨渾然不同。
是以公西玉泉每次在輔國公府吃飯,都有點像是上刑,渾身上下跟螞蟻爬似的。
但心裡卻是開心的。
隻有這時候,自己是離小姐最近的,近到能看清她今日的氣色好不好,有沒有煩憂之事牽掛心上。
吃飯的隻有三個同輩,府內沒有長輩在,都不用避諱,可以同桌一起吃。
好不容易捱到吃完,公西玉泉還在想自己用什麼理由留久一點,就見紀丹君拿出兩雙鞋墊。
遞給自己一雙。
紀丹君對弟弟笑道:“你近來習武頗有成效,這是給你的獎勵。”
紀永川樂嗬嗬的,聲音又響又脆。
“謝謝姐姐!”
紀丹君笑容更盛了些,“再接再厲。”
又將另一雙遞給公西玉泉。
“公西將軍指點永川辛苦,這是我一點心意,還望不要嫌棄。”
公西玉泉不知道暗戳戳擦了多少遍手,才敢從紀丹君手上接過那雙鞋墊。
“小姐……小姐做的很好看,料子摸起來軟乎,繡活兒也做得好,穿上一定很舒服。多、多謝小姐。”
紀永川眼睛都快紅了。
以前姐姐隻給他一個人的!
又惡狠狠地瞪了眼話都說不利索的公西玉泉。
就你話多!
顯得隻說了一句謝謝的自己分外冷漠無情。
無!恥!
得了禮物,公西玉泉足夠心滿意足,也不想著繼續在輔國公府耗著了。
他急著回家去試試。
到家關上房門,小心地把鞋墊放進新鞋裡,穿上走了幾步。
鞋墊小了一圈,穿起來並不舒服,但公西玉泉心裡像比試得了第一似的開心。
沒走幾步,他就把鞋脫下,取出裡麵的鞋墊收進樟木箱。
箱子裡林林總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什,無一例外,都是紀丹君送的。
如今又多了一雙鞋墊。
公西玉泉興奮地把自己摔到床上,雙手交叉放到腦後枕著,嘴角怎麼都壓不下來。
傻笑了半天,才蒙著被子睡著。
同一時間,紀丹君剛看完父親留下的書,取了書簽夾到看到的那一頁。
合上後,她忍不住蹙眉想著,也不知道那雙鞋墊究竟合不合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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