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季重重新端起茶盞,輕輕吹開茶麵的浮沫,淺淺啜著,不再與崔績說話。
這是趕客的意思了。
崔績蹙眉,識趣地起身向阮季重行禮,匆匆告辭。
阮季重將溫熱的茶盞握在掌心裡,思索著崔績執意要娶裴蕭蕭的目的是什麼。
莫非果真是開了竅,知慕少艾?
阮季重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崔績北上入京任官後,他看得很清楚。
他可以說是崔氏當今所教出的世家子中,最成功的那個。
像是無心無情之人,除了崔氏的利益外,彆無旁物。
這樣的人會知慕少艾?
阮季重覺得方才冒出來的那個想法,實在是過於荒唐。
他一口飲儘茶盞中的餘茶,大笑著起身去找任紅娥,想要將女兒定親的事,告訴她,共同分享喜悅。
聯姻這件事,會被裴黨的人拒絕,是崔績不曾想到的。
他相信自己給出的交換條件足夠優渥,否則裴文運不會心動。
甚至在提出的時候,他對這門親事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成功。
可現實卻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小妻子不願點頭,崔績是想到的。
畢竟經曆過那樣的事,換作任何一個人,都不會願意重蹈覆轍,不願再相信自己。
可裴文運為何會拒絕?
崔仁悅熟知崔氏內部的情況,不看好,倒也能理解。
拒絕自己,多半也是因為裴文運的示意。
阮季重……又是因為什麼?
他自己就是世家子,應該知道這樁婚事的成功,是會讓崔裴兩黨都獲得巨利的。
崔績枯坐在案桌前發愣。
桌上擺著一盞隻發出豆大點光的燭燈,還有一杯早已冷卻的清茶。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其中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寂靜的深夜中,任何一點輕微的響動,都會顯得分外明顯。
崔績的房門被敲響。
他想說話,張口的時候卻發現喉嚨乾得不行,難以發出聲音。
他端起清茶,喝了一口潤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