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地不大,卻花了很多心思。
當年公西鐵牛買下這個宅子,重新推倒重修的時候,就把一半的錢,全用在了這個祠堂裡頭。
裡麵沒有供奉公西家的列祖列宗,與公西家有關的,隻有公西鐵牛的父母。
公西鐵牛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具體名字,牌位上隻寫了“公西鐵牛之父”、“公西鐵牛之母”。
原本公西鐵牛也沒有名字,鐵牛這個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有鐵一般的意誌,牛一樣的體魄。
意誌足夠堅定,就能在絕境之地,死而後生。
體魄健壯,不怕餓,能熬死所有人,堅持到最後。
後來輔國公有一次問他,為什麼不給自己取個姓。
公西鐵牛說,他不想給彆人當孫子,以後香火都燒給彆人的祖宗,他自家的吃不著。
“沒有姓,還是不行的。往後你若是有了官職,叫同僚不好稱呼。”
“你可曾有什麼誌向?”
“誌向?將軍,咱現在能吃飽飯,就已經沒什麼彆的想要的。”
“當然啦,要是能再有個婆娘,給咱生倆大胖兒子,就更好啦。”
“她在家給咱生娃,帶娃,操持家務,咱就在外頭努力,讓婆娘過上好日子。”
“往後給她掙個夫人、誥命什麼的。”
“嘿嘿,要是咱能有那個福氣,能靠功勞封個王爺侯爺什麼的,咱也不挑,也要!”
“要是當不上,當個什麼小小的都尉啊鎮將啊,咱也樂意。隻要比現在強,能讓婆娘兒子過上好日子就成!”
公西鐵牛還記得輔國公在聽完自己的話後,思索一番,說的那番話。
“‘宗廟之事,如會同,端章甫,願為小相焉。’。”
“邵伯乃孔聖七十二弟子之一,是孔聖的高徒。你的誌向與他相仿,可願與其同姓?”
“公西氏乃周文王之姬姓後裔,由春秋魯國季孫氏支係所改而來。”
紀賢安微微一笑。
“攀附上這樣的姓氏,想來你家列祖列宗也不會覺得辱沒。”
彼時公西鐵牛根本不識字,聽得半懂不懂。
他隻知道,眼前這個對自己說話溫和,把自己從死人堆裡扒拉出來的紀將軍是大好人,絕不會害自己!
“那就聽將軍的!”
今日,公西家的祠堂中門大開。
公西鐵牛帶著少有的鄭重表情,領著妻子上官桃花,三個兒子——公西大富,公西玉泉,公西大貴,還有剛起了大名的孫子公西浚才,恭恭敬敬地從中門進去。
正中間上方,掛著的是已故輔國公紀賢安紀文貞公的畫像。
文貞,乃大晉臣子的最高諡號。
忠信接禮曰文。
清白守節曰貞。
畫像中的紀賢安身穿襴衫,長劍杵地,銳利的目光仿佛誓要誅儘世間宵小。
嘴角卻含著笑,另一手遙指遠方山巒。
書生之意氣風發,名將之揮斥方遒,躍然於紙上。
這是公西鐵牛花了重金,去求了許多人,托當世第一畫家所繪製的。
一家人端端正正地跪在蒲團上,朝著畫像磕了三個頭。
“國公爺,托了您的庇護,鐵牛一家子又能團聚了。”
“鐵牛知道,是您在天上庇護著,玉泉這小子才能死裡逃生。”
“鐵牛無以為報,隻能在此叩謝。”
說罷,又領著家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國公爺您放心,小姐和小輔國公都很好。先前小輔國公還幫了鐵牛的老三一把,受了牽連,腿給折了。”
“您可千萬彆入夢,去怪小輔國公。”
“另有一事,鐵牛要跟國公爺您說。”
“鐵牛的老二,您給取名的玉泉,與小姐心意相通,願結為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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