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驚訝道:“他真是這麼說的?這孩子這是承認我是他姨母了?”
“也是,他和凝兒都成婚了,我是凝兒的姨母,自然也就是他的姨母。”
柳夫人將那幅畫打開平鋪在桌子上,她先是看到了畫的正麵,畫上畫著雨天,草叢裡的一朵花從花骨朵到被雨水滋潤,盛開綻放的過程。
曾嬤嬤也湊過來看了看,沒看出什麼名堂來,柳夫人卻是高興地猛地站了起來:“這畫兒好啊!”
“這是在暗示他已經和凝兒圓房了?!太好了,我那姐姐終於可以放心了。”
曾嬤嬤一臉的茫然,她又湊過去看了一眼,自己也沒眼花啊,不過就是尋常的雨尋常的花,也沒有出現小侯爺和香凝郡主,更沒有臥房床榻上鴛鴦交頸相依的畫麵,哪裡就能推測出來二人圓房了呢……
柳夫人斜睨了曾嬤嬤一眼:“你沒看出來?你看看,現在的人作畫都很隱晦的,尤其是像是他們這樣的年輕人,你不懂也是正常!”
“去,把這幅畫掛起來,我看著就心情好,誰說小侯爺放浪不羈,缺德沒品的,我瞧著這孩子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曾嬤嬤將畫拿起來,說道:“夫人,這畫的背麵,還畫了大海……”
柳夫人方才沒注意,這會兒再仔細一瞧,可不是畫的正反兩麵都有丹青,她摸著畫的背麵,想了想:“這是畫的北川的北海?”
柳夫人心裡更高興了:“這孩子,這是在誇讚我心胸寬廣呢,他還是個靦腆害羞的,想要感謝我昨日送的那好些補品,這是不好意思直接說感謝呢!”
柳夫人將這畫來回看了好幾遍,喜歡的不行,她吩咐道:“快,去庫房找找還有沒有什麼好東西,都給這我的好侄兒送過去!什麼菟絲子、茯苓、何首烏、丹參……都送到侯府去!”
曾嬤嬤想著,昨天還一口一個兔崽子孽障狗雜種的罵著,今日就成了好侄兒了。
剛談了一筆生意的柳鴻熙回來,看到柳夫人正指揮著下人掛那幅畫,他忙阻止了丫鬟,將那幅畫拿下來仔細看。
忽而,柳鴻熙一拍腦袋:“你這蠢婆娘,這是在拐著彎兒的罵你呢,罵你是不是住海邊,管的那麼寬!”
柳夫人怔愣住了:“這大海的意思,不是說我心胸寬廣嗎?”
柳鴻熙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她,他甚至懷疑是不是這女人在後宅待久了,人都待的有些傻了。
“我經常在外頭做生意,接觸的幼童、年輕人、老年人,各個年齡段的人都有,我還能不知道‘你家住海邊’是在罵人管的寬?”
柳鴻熙指著畫的右下角:“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這裡還畫著一個茅草屋,裡頭還又畫了一個鬼臉,你想想,北海那種地方,海邊怎麼可能會有茅草屋?一陣海風過來,房頂還不得都給你掀翻了?”
“這窗戶上還畫了一條柳樹枝,這不是明白著陰陽你呢嗎?意思是你就住在這裡頭,還誇你心胸寬廣,你可真會自我攻略自我陶醉。”
柳夫人方才一直沉浸在喜悅之中,這會兒定睛一看,臉都快要趴到畫上了,才看清裡頭的細節。
柳鴻熙冷哼了一聲:”沒看出來啊,我原以為裴景詔是個隻會舞刀弄棒的大老粗,沒想到畫藝如此精湛,心思如此巧妙,若是他潛心作畫,必能成為一代名家。”
一旁的丫鬟還在一旁候著,等了一會兒後,丫鬟怯生生地問:“老爺,夫人,這畫兒還往牆上掛嗎?”
柳鴻熙擺了擺手:“還掛什麼掛,人家連好紙都沒用,還是用了一張作廢了的畫紙畫的,分明就是沒把我們當作一回事,損我們呢!我們可就彆再掛上去丟人現眼了!”
“快,把我新帶回來的大師寫的開過光的‘招財進寶’掛上!”
柳鴻熙背著手就要往外麵走,臨走前看著柳夫人,冷聲說:“小侯爺和褚香凝圓不圓房,有她母親趙氏管著,你一個做姨母的瞎添什麼亂?!皇上不急,太監急。”
剛走出門口,跨過門檻,柳鴻熙忽而聽的一個小廝過來說:“夫人,東西都已經送過去了。”
柳鴻熙心上一緊:“送東西,送什麼東西,給誰送?”
小廝撓了撓頭:“就是丹參、何首烏……給小侯爺送過去了呀,剛才夫人吩咐的。”
柳鴻熙捂著胸口,兩眼一翻,一口氣就要喘不上來,他難以置信地瞪著柳夫人:“什麼,我花重金買來用來補身體的好藥材,你都送給裴景詔了?!”
柳夫人沒答話,算是默認了。
柳鴻熙險些要氣暈過去,一旁的丫鬟忙過來扶住他,柳鴻熙掐著自己的人中說;“你,你這個敗家的娘們兒,你給我去祠堂跪著!今晚,我去豔娘那裡歇著!”
柳鴻熙胸口發痛,想起那些好東西心疼的不行,他吩咐道:“告訴庫房的人,以後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能從庫房裡拿東西!”
柳夫人癱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啊?他是這個意思嗎,他不是我的好侄兒嗎……”
曾嬤嬤看著有些魔怔的柳夫人,搖頭歎氣,和另一個丫鬟扶著她去了祠堂跪著。
……
柳府這邊大鬨了一通,侯府這邊,集福院內整日的藥熏,熏的到處都是烏煙瘴氣的。
這藥性濃烈,整個院落仿佛被一層厚重的灰紗覆蓋,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空氣中彌漫著刺鼻而又略帶苦澀的藥味兒。
裴文淵心中很是不悅,好好的一個府邸,讓她弄的像是進了盤絲洞,進了妖精的老巢。
連上府拜訪的同僚都疑惑地問他府上是不是在煉丹,若是煉成了,彆忘了把這些長生不老丹分給他們一些。
同僚說的很是嚴肅認真,沒有半點嘲諷裴文淵的意思,話裡話外都是生怕得不到這樣的好東西的緊張和迫切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