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走了兩步又不由頓住回頭,沈微慈還站在簷下目送他,眼裡依舊冷冷清清,可現在他看起來卻有一絲熱度。
他看她一身錦衣,烏發雲鬢,垂下的發絲隨風揚起,掃過她細弱的肩頭,又溫柔撫向她臉頰,而她身後那一方蕭疏的庭院,像是與她格格不入,又像是如她眉眼裡的蕭疏一樣。
明明溫柔,卻又似冷清。
他低聲道:“沈三姑娘快回吧,彆送我。”
沈微慈笑:“我等著章公子先走。”
這話燙暖了章元衡的心,剛才悵悵的若即若離消失不見,他帶起笑意,也不忍沈微慈再在外頭多站,這才回頭。
待章元衡的背影漸漸遠了,沈微慈低頭看向手裡的盒子,這才打算轉身。
她頭暈厲害,被風一吹又有些頭疼,或許是那不濃的酒意上來,她略覺得疲憊,打算回去靠一靠。
隻是她才轉身,眼角餘光卻見到宋璋一身紅衣,正撐著黑傘過來,像是漫不經心的路過,卻又剛好停在了她的院前。
沈微慈一頓,看向站在雨裡的宋璋。
他腰間依舊佩著黑金長劍,頭上金冠束發,革帶上還插了兩把匕首,腰上綴著玉飾,衣裳上明黃金線矜貴,站在那一處,便有一股尊貴的冷酷壓迫下來。
簷上落下的雨水如注,如一張透明織網隔在兩人之間。
沈微慈沒說話,等著宋璋開口。
她看他模樣像是要說什麼話,心裡已思量了幾個來回。
宋璋靜靜看了沈微慈兩眼,疏離冷漠的目光掃過她手上的盒子,又落在沈微慈臉頰上的那一抹粉紅上。
那抹薄紅很清晰,帶著氤氳香氣,她剛才小鳥依人似的站在章元衡身邊,微微羞怯的低頭,頰邊的顏色帶出一縷春風。
宋璋莫名覺得那一幕讓他覺得刺眼的很,他嘲弄似的看一眼沈微慈,不說一句話,抬腳就走。
他竟還覺得她有一些與旁的女子不同,不過也是攀附富貴的女子,才剛來侯府不過一月,就勾搭上男人了。
他剛才瞧的清楚,站在院門口情意綿綿的目送章元衡,直將章元衡迷的沒了魂。
章元衡本是皇帝身邊最是克己奉公的人,不諂媚不卑微,皇帝都誇過他,剛才卻癡癡看著沈微慈,直被她模樣勾去了魂。
宋璋覺得自己倒是真小瞧了沈微慈了,也不知她到底用了什麼美人手段。
沈微慈注意到宋璋的目光總落在她手上的東西上,那眼裡的嘲弄鄙夷叫她不得不多想。
他應該是看見了剛才章元衡和她站在一起了,估摸著以為她與章元衡之間有些什麼。
可沈微慈自認自己做的清正,旁邊也有父親的身邊人,算不得不合禮,他若想多便想多了是,她且本也是尋如意郎君來的。
章元衡對她有意,她亦是。
算不得見不得人。
這般一想,沈微慈亦不再看宋璋,轉身回院子裡去。
回到了屋子,裙擺下頭儘數都濕了,外頭又站了良久,身上又開始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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