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這個老人家有什麼好怕的,我臉皮厚得很,不怕周圍的人閒言碎語的,我大不了就不理他們咯,我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了。”胡有福擠著笑容說道,他兩邊的臉頰微微抽動一下,“這個事,我考慮很久了。”
慕材點點頭,十指相扣,靠近鼻孔處,若有所思的樣子,繼續說道:“還有一個風險,我們現在畢竟是維權,當中會涉及到打官司,跟省人事廳打官司,會有可能敗訴。”
“敗訴會怎樣?”胡有福神情有點緊張問道,他緊緊盯著慕材,那個樣子好像一名高三考生準備揭曉自己的高考成績一樣,既緊張又期待。
“敗訴隻是一個結果,沒有怎樣。”慕材挑了挑眉頭說,“打官司要麼贏,要麼輸,打輸了,隻是說我們的維權失敗而已。”
“會不會他們到時候把我炒魷魚了,我可不想丟掉這個工作,畢竟都一把年紀了。”胡有福麵露恐懼和擔憂,“我還有幾年就要退休了。”
“如果因打官司學校就把您辭退,那絕對是違法的,學校沒有權利做這個事。”慕材堅定得說道,看到胡有福露出慌張的神色,他馬上解釋道,避免一些錯誤的觀念在胡有福腦中生成。
“......這樣子...”胡有福低下頭,沉默不語,右手的指關節有節奏得敲在桌麵上,“嗯......”,
慕材看著胡有福,他內心想著,談了有一個多小時案情了,按理來說,應該是到最後的律師費報價環節了,慕材大腦迅速運轉,麵對這種優質客戶,律師費必須要開高一點。
“那行,鐘律師,我明白了,我就想呢。”胡有福抬起頭,抿了抿嘴,“打官司是最後一條路,但是我想,在決定打之前,我要給他們打個招呼,也就是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您覺得如何呢?”
“嗯,這個可以,就叫做先禮後兵了。”慕材答應道。
“哎,對對,就是這個意思。”胡有福露出笑容說道,“畢竟,現在的學校處長,是我的老鄉,曾經也幫過我,我就想先跟他打個招呼。”
“可以的。”
“哎,對了,我想問問,如果是打官司的話,律師費怎麼收呢?”胡有福好像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我也有個心理準備。”
“律師費是有好幾個方案的,這個可以雙方一起談。”慕材慢悠悠得說道,他知道,在談律師費的時候,一定要表現出不急不躁的狀態,這樣才能取得好的效果。
“什麼方案呢?可以說來聽聽嗎”胡有福被調動了好奇心,湊近慕材問道。
“我們有分階段收,也有打包一次性全收,這個您的選擇呢?”慕材冷靜得說,“這個案件,起碼要走五個程序,如果分階段收,費用就劃不來,建議一次性打包來收,可以給優惠。”
“那一次性是多少呢?”
“20萬。”
“好的。”
胡有福聽完報價後,麵無表情,好像這個報價並沒有超出他的心理預期,輕輕說了句:“這個費用,我可以接受,那下一步,我先跟學校那邊打一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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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到家,慕材親自下廚,他很久沒有給妝彩和希臻做飯了,做了幾道拿手好菜:腐乳紅燜豬手、火焰鹵鵝、香蔥鮑汁白切雞。
“哇,真是太好吃了,這個比外麵的酒樓都要好吃,你真是被法律耽誤的廚師。”妝彩嚼著一塊豬手,邊吃邊誇讚。
“爸爸,你做的菜,真是好吃。”希臻左手一個雞腿,右手一個鵝腿,左一口,右一口,吃得滿嘴都是油。
“哈哈,快點吃,吃多點。”慕材說著又夾了幾塊肉到希臻和妝彩的碗裡,“今天趁著忙完工作,回來給你們做頓好吃的。”
“對了,今天跟胡老師會見得怎樣了。”妝彩關切得問道,“他那個是什麼事情呢?”
“簡單來說,就是要翻案,但是,翻案的話,副作用比較大。”慕材說道。
“那肯定啦,他以後怎麼在學校繼續工作呢?”
“我也跟他講明這個問題了,讓他好好考慮清楚。”慕材夾起青菜往嘴送,“最後,也跟他報了不低的律師費方案,可以說是執業以來最高的費用了。”
慕材向妝彩打起了手勢,後者睜大雙眼,有點不可思議。
“那他怎麼說呢?”
“他說,這個費用可以接受,看來他是個土豪。”
“要是簽成了,那多好啊。”妝彩看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道,i
“要是成了,我們要來一次出國旅行,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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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晚飯,胡有福便走回書房,他要繼續備課,明天要上一天的課,他不像其他老師,靠著一次備課就走遍天下,重複炒舊飯,如何結合最新的熱點,將枯燥的教材講得生動,是胡有福畢生的追求,這樣的教學風格,也讓他贏得了學生的喜愛,多次被評為校園十大最受歡迎的教師。
“爸,我要參加一個編程的培訓,要學費2萬塊。”兒子胡有財進來說道,他是胡有福的獨生兒子,現在準備大學畢業了。
“又要錢?你前段時間不是報了個編程課程嗎?這麼快學完了嗎?”
“那個是基礎版的,跟這個沒有衝突,我就想提高技能,找一份好工作嘛!”
“行吧,行吧,你要真的是認真學才行啊。”胡有福無奈歎了口氣,“我待會轉給你吧。”
“謝謝老爸。”
胡有福撓了撓滿是白頭發的頭皮,心裡滿是苦惱,他站起身,來到窗戶前,推開玻璃窗,仰頭看向深藍色的夜空,一個月牙彎在北邊。
他回想今天跟慕材的談話,要是學校因為自己的要維權,找借口來辭掉自己,那可怎麼辦呢,老婆孩子的花銷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沒有了工作,那可怎麼辦。如果不維權,永遠拿著講師待遇,這口氣怎能咽的下去,明明可以恢複教授待遇的,就因為上頭的崔娟卡著。
“哎,真是難。”胡有福掏出一根香煙,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為什麼這個社會病成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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