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的目光聚焦到池尚律師的身上,隻見他慢條斯理得發表自己的辯論意見,字正腔圓,侃侃而談,雖然語氣低緩,但是內容卻句句都具有殺傷性。
“尊敬的法官,我們認為被告的花銷費用明細,連最基本的清晰,直接要求都達不到,不能去支持原告的賠償訴求,
首先,精神損失賠償費用非常籠統,沒有具體的構成明細,這樣很難去衡量到底這個事故給原告的精神造成的傷害程度,
然後呢,美容費用也隻是原告自己估計的一個費用,不具有參考性,畢竟國內的醫美行業屬於新興行業,還有很多需要規範統一的地方,而且原告之前的美容費用,並沒有發票進行佐證,隻是一個收據,
最後,美容的修複費用是否與本案有直接關係呢,這個原告都不能證實,因此,我們認為這兩項費用,法庭是不能去支持的,
綜上,這是我方的辯論意見,發表完畢。”
池尚律師那略帶沙啞的聲音,隨著他手上小本子的合上而停了下來,他向法庭微微鞠躬,徐徐做了下來。
劉佳法官看向慕材,說道:“現在由原告律師進行回應,發表辯論意見。”
全場的目光又聚焦到慕材的身上,麵對剛才兩位律師的有力辯論,大家都期待慕材將會以哪個角度進行回應。
小胖晟深吸一口氣,感覺手心都出了汗水,心想要是自己一個人麵對兩名律師的挑戰,自己會不會嚇得當場尿尿,都難說。
慕材調整了呼吸,閉上雙眼,他的腦海中再次浮現一個畫麵——一身時尚打扮的艾麗,帶著期望,踏入這個陌生的國度,辦理好一切簽證手續,準備開啟全新的路程,她通過網約車軟件,預約到阿藍的車,當她坐上網約車後,一切看起來是那麼順利,隻要到達機場,轉機到另外一個地方,離計劃又進一步了。
可惜,意外還是發生了。阿藍開到一個轉角處,不知道是分心,還是沒有熟練掌握操作技巧,小轎車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直接撞開道路的圍欄,又繼續撞上小山坡,“嗙!——”得一聲,車頭蓋被撞得翻起。
同時間,艾麗因著慣性,整個身體瞬間撞向前排座椅,最先碰觸到座椅的乃是那高挺的鼻梁,從碰觸到擠壓再到被撞碎鼻骨,一秒鐘的時間,就完成了整個受傷的經過。
接著就是艾麗捂著鼻子,狂呼亂叫,那錐心的痛以鼻子為中心,散開到整個身體,這是艾麗最為黑暗的時刻。
慕材睜開雙眼,大吼一聲,那吼聲從心底湧出,帶著一股堅定不可摧的力量,震得全場都抖動一下,嚇得劉佳法官準備伸手摁向法警呼叫係統,但又看看慕材,隻見他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就像一尊雕像。
“尊敬的法官,現在我發表辯論意見,關於原告的賠償費用的合理性展開辯論。”慕材雙眸閃出淡藍色的威芒,他發誓一定抗辯到底,沒有到最後一刻都不放棄。
“各位同學,大家在觀看庭審辯論的時候,要多留心,多思考,多比較,看看各方的律師為什麼要這樣發言。”坐在旁聽席後排的一位老師悄悄說道,很明顯,這應該是一名法學老師,在帶著她的同學在觀摩庭審。
“老師,實在是太精彩了,看來實際的庭審比電視劇拍得還要好看呢!”一位男同學興奮得說道,“特彆是原告的律師,簡直是帥呆了!”
“根據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原告已經儘了舉證責任,根據我們現在的國情和條件來說,舉證責任已經很充分了。”慕材說道,這句話是他的整個辯論的綱領話語。
“這次事故,造成的不僅僅是美觀受到損害的問題,而是徹底的人身傷害,這個傷害是永久的,如果要修複,那麼手術費是不菲的,直到今天,原告還沒有做這個手術,就因為這筆款太高了,現在是每拖一天,都是對原告的一種精神折磨,
試問,這種持久性的傷害比起我們法律規定的精神損害不是更嚴重嗎?雖然沒有直接的法律規定,但是卻符合法律的精神內涵,更是符合精神損害背後的法律精神!”
慕材瞪著雙眼,直勾勾看著孫剛律師和池尚律師,眼神帶出惡狠狠的殺氣。
“這種終身性的傷害,我們確實是沒有這種案例,賠償金額也沒有原告的提出的這麼高,這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高的,難道本案就不可以作為首例最高的開始嗎?公義和公正必須要轄製於過往的案例中嗎?公義和公正不應該超脫於這些案例之上嗎?”
慕材雙眼移向劉佳法官身上,又看向她兩邊的陪審員,剛才的兩個問句,就是對審判庭說的。
“關於美容修複費用的問題,原告提出的數額是保守的修複金額,雖然我們國家的美醫行業發展還處於初級階段,但是國外的美醫行業已經很成熟了,從這點來看,美醫行業終究會走向成熟,原告提出的美醫修複金額,也是一個平均值,是有很高參考性的,
最後,我們希望法庭明白一點,原告作為首例在我國起訴外國人,應該綜合國際因素,儘最大的公平合理給原告一個判決,這就是我的辯論意見。”
慕材長歎一口氣,後背靠在椅子上,閉上雙眼,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該說也說了,該爭取也爭取了,現在隻能等待合議庭進行最後宣判了。
最後階段是最後陳述,由於雙方都進行了詳細的辯論,各方沒有新的法律觀點,堅持庭審意見。
劉佳法官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傍晚6點半,夜幕已經降臨,但為了更好審理本案,她還是選擇休庭一下,由合議庭進行合議。
“啪!——”
劉佳法官敲響了法槌,“現在休庭二十分鐘,進入合議庭評議時間,判決結果二十分鐘後,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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