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彰來的時候就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哪怕是掌握了迪利普的能力,知道韋蘇提婆一世的心性,司馬彰在這個時候親自來,也是有著暴露的風險。
更何況,至今依舊成謎的竺赫來,更是讓司馬彰的行動有了非常大的冒險性。
再加上婆羅門內部並不缺乏智者,司馬彰自身也被人盯著,夜晚親自來見韋蘇提婆一世,不大可能瞞過所有的婆羅門。
不過就算是如此,司馬彰還是來了,畢竟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身份能一直掩蓋下去,哪怕有舒拉克一族掩護,司馬彰也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破綻與其讓彆人找出來,還不如自己抓住機會自爆。
不趁現在這個機會,給補上致命一擊,司馬彰覺得漢室和貴霜這一戰能打十年朝上。
就這還得是貴霜昏招頻出,漢室才能在十年內弄死這麼一個龐大的帝國,否則,花費的時間更長。
原本在司馬彰滲透進貴霜的時候,司馬彰覺得以自家的能耐分分鐘將這個國家就能弄的天翻地覆,再後來等到關羽打到白沙瓦的時候,司馬彰覺得這國五年內就要完蛋,於是下狠手搞死了貴霜唯一一支三天賦的統帥,試圖讓貴霜走得更快一些。
之後更是煽動婆羅門圍攻韋蘇提婆一世,準備來個斬首計劃,以更高效的方式送貴霜上路。
然而戰爭打到現在,司馬彰看著在恒河和印度河流域再一次抽穗的稻穀終於冷靜了下來,貴霜貌似不是一個能迅速覆滅的國家。
沒彆的意思,這地方的田畝隻需要灑下種子,你管不管種子都會有產出,而且最多需要四個月就能收割了,在這種情況下,所有急功近利的手段都沒用,糧食的產出決定了這個國家所能動用的兵力上限,而這個上限龐大的讓司馬彰無話可說。
數以千計的練氣成罡,以百計算的內氣離體,甚至這都不是全部,哪怕這其中的大多數人放在漢室都算不上優秀,可那龐大的人力資源堆都能堆出來一批骨乾。
隻要戰爭不斷地持續下去,這個國家遲早會出現名將,出現精銳,隻要後方的糧食能持續不斷的供應上去,戰爭就能持續不斷的維持下去,農業時代,封建帝國主義就這麼簡單粗暴。
司馬家的人都是有兵法和數學認知的,司馬彰曾經計算過,以貴霜現在的體量,以及後方物資供應量,在前線每天平均損失人數在三百的情況下,能維持多久,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隻要貴霜後方不垮,貴霜貌似能維持好幾十年的樣子。
在算出這麼一個東西之後,司馬彰就悟了,靠現在這種手段根本不可能捅死貴霜的,撐死讓貴霜難受,甚至等貴霜緩過這一口氣之後,漢室想要獲勝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
平均每天三百人的損失這個在司馬彰看來已經屬於非常離譜的戰爭了,實際上一般而言戰爭都是斷斷續續,平均到每天,殺敵的規模能超過百都是非常厲害得情況了。
至於張遼那次率領白馬義從,那真的屬於可遇而不可求的戰績了,其他時候,如果真正處於僵持階段,斬殺數量不會太高的。
以貴霜帝國的體量是能承受住這種損失的,想想長平時期趙國的體量,四十萬的損失,之後也能湊一湊人手和燕國打,而貴霜現在體量二十倍於趙國,就算是白起來了,也得好幾年殺。
發覺這一切之後,司馬彰就反應過來,玩這些小打小鬨,想要搞死貴霜實在是有些做夢,他們陳荀司馬的布局再好,也隻相當於給漢貴戰爭錦上添花。
他們三家要的是這點東西?要是為了這麼點東西,那還用拿命來拚嗎?正是因為這等思慮,司馬彰開啟了死間計劃。
一身是血的司馬彰帶著嘲諷看著班基姆的方向倒下,而班基姆這一刻真的是手腳冰涼。
“快,救人!”班基姆大吼道,弩箭這種東西,他們帶在身上並不是為了殺司馬彰,而是為了震懾對方,不想司馬彰這麼硬氣的直接持劍衝了過來,然後手一抖,箭矢迸射而出,司馬彰倒下。
沒救活,一個普通的練氣成罡,挨了十多發大威力弩箭,甚至有箭矢從司馬彰左胸穿過,除非是華佗在場,可能還有一絲希望。
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司馬彰,這一刻班基姆手腳冰涼,而其他追隨班基姆而來的婆羅門這個時候也都反應了過來,他們未經審判射殺了一名婆羅門,而且是一名地位極高,和他們分庭抗禮的婆羅門。
“全完了……”班基姆看著已經死透了的司馬彰,之前所構想的一切徹底煙消雲散,甚至準備好的質問台詞也徹底失去了意義,婆羅門未經審判,肆意的擊殺了婆羅門,這是何等的嘲弄。
種姓製度之下,婆羅門不能處以死刑,也不能處以任何肉刑,這是婆羅門神聖不可侵犯的體現。
這也是為什麼拉胡爾搞了那麼多事情,婆羅門從未說是動手弄死拉胡爾,二十年前的時候是禁足,伐韋蘇提婆一世的時候,是暗示韋蘇提婆一世下手拿下拉胡爾!
至於婆羅門階層,哪怕恨不得拉胡爾去死,也不會說出殺拉胡爾這種話,更不會去殺拉胡爾。
甚至當時拉胡爾如果被抓,沒死在戰場上,婆羅門種姓最多也隻能審判,製裁,然後將拉胡爾繼續禁足。
至於說殺一位婆羅門,抱歉,在婆羅門教之中,沒有這一條教律,婆羅門至高無上,哪怕他們內部有階級,分片區有個高下之彆,但在其他種姓麵前,他們就是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
唯一出現例外,現在應該是李優治下的那片地方,那些婆羅門相互之間攀咬,貴霜內部隱約也知道這些事情,但一方麵他們不承認婆羅門會作出這種事情,是漢室給婆羅門潑的臟水,另一方麵他們也可以說是被漢室的刀槍威逼。
不管怎麼說,至少漢室那邊的情況,婆羅門是能解釋通的,而現在發生的事情,班基姆無論如何都解釋不通。
班基姆看著司馬彰的屍體,神色複雜,如果說之前他還覺得彰這個人隻是受到了韋蘇提婆一世的蠱惑,那麼現在他是真的相信彰是為了忘情而遁入空門,最後由佛入魔,不惜一死也要毀掉婆羅門。
“今天發生的事情,所有人都不要外傳。”班基姆這時也是心亂如麻,他很清楚今天這件事如果曝光了的話,婆羅門階層就完蛋了。
哪怕班基姆的智慧不算眼光和發揮的問題不下於竺赫來,可司馬彰的做法等於是直接將軍了。
身為婆羅門階級內部一大派係的主事人,暗殺了另一大派係的老大,隻要暴露出來,婆羅門不垮都沒天理了。
這個時候其他的婆羅門也反應了過來,看著自己手上的弩箭,有的人直接丟掉了武器,他們沒有一個人想過要殺司馬彰,他們此來隻是為了揭穿司馬彰坑害婆羅門的一麵,然後用公訴的方式對司馬彰進行審判,製裁,一如當年對付拉胡爾那樣,將之禁足。
然而他們靠著這位自降身價的年輕婆羅門找到了司馬彰的把柄,但在這一過程之中,他們卻擊殺了司馬彰。
現在這算什麼?他們本身就和司馬彰政見不合,屬於團結在班基姆周圍的守舊派婆羅門,而現在他們卻做了身為婆羅門最大逆不道的一點,他們殺了另一位婆羅門。
政見不合,毀掉婆羅門階層的神聖不可侵犯性,使用武器擊殺對手,這些合起來,這些團結在班基姆周圍的婆羅門成員看向班基姆的眼神都有些複雜和悲痛,他們親手毀掉了婆羅門。
看著那些甚至連武器都丟掉的婆羅門,班基姆大聲的告誡所有人冷靜,現在事情勉強還能挽回,畢竟這些人都是他們一係的,隻要沒有彆人知道,這件事還能掩蓋,鍋甩給竺赫來就是了,相信對方和自己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然而很明顯,班基姆這一派係的人心開始崩散了,而班基姆哪怕是注意到這一點,也隻能去勸說,不能下手將這些人全部殺掉保守這個秘密,畢竟之前才乾掉一個婆羅門的衝擊,班基姆也需要緩一緩,再一個乾掉這麼多自己人,不亞於自毀長城。
當夜舒拉克家族沒有收到司馬彰的第二封彙報,司馬氏這邊接手司馬彰的人手當即開始接管司馬彰留下的後手。
秘密迅速擺到了桌麵上,婆羅門階層的聯合會議,瞬間大亂,班基姆咬定不是自己殺的,而舒拉克家族則是咬定說是班基姆動的手!
可惜沒有證據的舒拉克家族,很快就落入了下風,局勢開始向班基姆希冀的方向發展,畢竟婆羅門在這一方麵的信譽曆來不錯。
也就在這個時候,班基姆手下的某個婆羅門突然去世,以至於原本追隨班基姆的某個婆羅門終於承受不住壓力站出來,公布了司馬彰留在那個年輕婆羅門身上的秘術——班基姆等人殺司馬彰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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