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穩了一年多的東南戰場，隨著克拉運河從雨林之中冒出來，就像是往滾開的油鍋裡麵倒了一勺水一樣，當場炸開。
“已經過了夷州了，就到這裡吧。”周瑜站在艦首，看著已經從海平線上消失的夷州，對著各戰艦下達了命令。
“為什麼在這裡就停下來了？”甘寧從另一艘戰艦上跳過來，有些奇怪的看著周瑜詢問道，“再往北才是東海啊。”
“因為從一開始雙方就不可能在東海打的。”周瑜平靜的說道，“所謂的戰書說是東海，更多是為了讓賽利安覺得自己能恢複青春。”
“可我們在這裡停下來，對方也不會和我們作戰，扭頭直接走就是了。”甘寧皺了皺眉頭說道。
“是啊，理論上確實是，如此，更何況克拉運河應該也快暴露了，馬辛德現在肯定是不惜一切代價派人前來通知賽利安。”周瑜搖了搖頭說道，“以我對貴霜的了解，大概在我們現在這個位置，馬辛德派遣的戰船就應該追上賽利安的堡壘了。”
甘寧愣了愣神，看向周瑜麵帶不解。
“東海造船廠和江南造船廠戰艦和人手就在附近的島嶼，你們去接收吧，最多再有幾天，風向就會有一次變化。”周瑜平靜的說道。
“你一直規劃的戰場就在這裡？”甘寧看著周瑜詢問道。
“是啊，這一年不斷地往中原送東西，除了賺錢，剩下的都是在研究這裡的水文資料，以及這邊的島嶼布置。”周瑜點了點頭，在除了人以外的所有條件相同的前體下，周瑜要擊敗賽利安基本不可能。
可依靠天時地利，本身就是名將最基礎的一種表現。
“我明白了。”甘寧點了點頭，他已經了解周瑜打算乾什麼了。
“明白的話，那就去各處島嶼接手艦隊，然後在那裡等待就是了。”周瑜吐了一口氣說道。
“自循環該怎麼解決？”甘寧臨走的時候突然扭頭詢問道。
“本質上那不過是一種更為規模的意誌導出調動天地精氣的行為而已，這世間很多東西，隻要認識到了本質，自有解決的方案。”周瑜輕鬆的說道，“讓其他人去準備吧。”
甘寧聞言恭謹的對著周瑜一禮，他知道這一次，對麵和周瑜肯定得死一個，之前哪怕說的再怎麼輕巧，真當實行的時候，甘寧才明白，這絕對不是像周瑜之前所言的那麼輕鬆。
“這邊留我指揮就行了，一百一十二艘戰船，足夠了。”周瑜瞟了一眼甘寧，示意甘寧組織其他的人員登島換艦。
“我可不會輸給一個老頭的。”周瑜吐了一口氣，默默地等待著各部艦長下船到各島嶼進行換艦。
如果以東海為戰場，周瑜絕對沒有辦法找到這麼多適合伏擊，外加易於隱蔽的島嶼，但夷州以東，恰巧很合適。
更何況到這個位置的時候，以馬辛德的迅捷，也該將克拉運河的情報傳遞過來了，不過到了這個地方，那就不由賽利安說的算了。
換艦的過程整整耗費了兩天，然後周瑜率領蔣欽，周泰等人緩速北上，程普，黃蓋，韓當，甘寧，淩操，徐盛等人則埋伏在這邊的島嶼，等待賽利安的返航。
賽利安艦船的行進並不迅捷，畢竟有一個作為核心的堡壘，嚴重拖慢了整體的速度，再加上賽利安本身的狀態也不算太好，這一路行進的速度自然是上不來。
“蒙康布，你學的怎麼樣了？”賽利安因為顛簸，有些疲累的說道，“技戰術你已經學的差不多了，就差自循環體係了。”
“我早已經將技戰術學完了，隻不過在按照你的要求創造更為合適的應用而已，自循環體係，你總是不讓我嘗試，我怎麼保證我自己學會了。”蒙康布頗有些無奈的說道。
“基礎知識最重要，那些技戰術才是最為重要的，自循環，你學不學都不重要。”賽利安頗有些感慨的說道。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老夫也可以給你說一些，關於海戰的構思了，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作為自循環的創造者，在我瀕臨大限的時候，我才發覺這條路是錯誤的。”賽利安帶著哀傷對蒙康布說道。
“嗯？”蒙康布難以置信的看著賽利安說道。
“當年我創造自循環的時候，天地精氣並沒有這麼高。”賽利安帶著緬懷說道，“就算引動天地精氣對於自身也隻是一種對於人，對於戰船的強化，而非是最重要的戰力，任何一個體係的核心都應該是人，而自循環之中，人隻不過是零配件而已。”
“這是一種本末倒置。”賽利安帶著失落說道，“這條路是錯誤的，但我已經沒機會改正了，天地精氣越高，這條路的缺憾就越大，當然如果天地精氣的濃度再高一些，這條路在完蛋之前，還能綻放出最後的光輝，雲氣固化道路和集團防禦式相結合，足以通往天穹。”
如果能飛天，那在天地精氣進一步拔高之前，自循環這條路還是具備相當的戰鬥力，可惜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錯誤的嗎。”蒙康布動了動嘴，最後還是沒做出反駁，不知道為什麼，他之前就覺得這條路並不正確。
“看來你也發現了。”賽利安笑了笑說道，“你的資質很好，但你缺了一些東西，當年在卡貝灣，和你戰鬥的是我，你回憶一下，當時你為什麼能支撐到最後。”
“有時候，人不需要後路的，就算是前方無路了，也不要往回走，破開前方未必是正確的，但走回頭路，必然是錯誤的。”賽利安這個時候就像是一個溫和的老年人一樣，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威嚴。
蒙康布有些奇怪的看著賽利安，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怎麼回事，他總覺得賽利安像是在托孤。
“沒錯，我就是在交代遺言。”賽利安就像是一眼看穿了蒙康布的想法一樣，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碧海無波，我卻莫名的感覺到一種死亡臨頭的危險。”
“那要不我們調頭？”蒙康布看了看四周，突然開口說道，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過了夷州，朝著所謂的東海行進了過去，再往前一些，賽利安就會恢複到青春。
當然周瑜這個時候距離賽利安真的也就不到小半天的路程，實際上在過了夷州之後沒多久，周瑜就停船了，他在等待。
“不了，我想看看周瑜那小子玩的是些什麼。”賽利安自信的說道，作為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存在，到了這個程度，絕對不會調頭回去，準確的說，要不是為了嘗試臨死之前帶走周瑜，他根本不會出擊。
若不是為了這個想法，賽利安直接呆在馬六甲等死就是了，何必接受周瑜的邀戰，冒著來回萬裡之遙殺到東海和周瑜決戰。
要知道到了賽利安這個程度，哪怕是這一戰順順利利，打完，賽利安的性命都會縮短一些，更何況，和周瑜作戰，能順利才是見鬼。
“走吧，到艦首去看看。”賽利安說完之後，帶著蒙康布前往艦首，看著晴朗的天空，賽利安皺了皺眉頭，隱約有些察覺到氣候的變化，但這邊總歸不是賽利安常駐的印度洋，對於強對流天氣到來的時間估測的有些偏頗。
然而不等賽利安深思，大艦上的瞭望手就通知賽利安說是在前方看到了停滯的漢軍艦隊，賽利安不由得一挑眉，原本對於天象的思考擱置到一旁，轉而思考周瑜在玩什麼。
“大帥，不好了，阿內斯急報，說是漢軍即將修通克拉運河，馬辛德軍師請求您迅速返航。”賽利安還沒有想清楚的時候，後方有船員急報賽利安，賽利安不由得為之一愣。
“克拉運河？”賽利安神色凝重的看著自己的船員詢問道。
“是的。”船員有些緊張的回答道。
“馬辛德不是申請了一批專業的斥候，專門盯著這件事嗎？”賽利安很清楚那條運河修通之後會是什麼見鬼的情況。
“可之前我們的斥候並沒有調查到相關的信息。”船員頗為緊張的說道，賽利安皺了皺眉頭，擱賽利安年輕的時候，這等足以影響戰略戰局的情報出錯，這群人能讓賽利安全砍掉。
可現在，賽利安畢竟是老了，雖說心中頗為惱怒，但也沒有出現當場要殺人的暴虐。
知道這一點之後，賽利安就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所謂的東海決戰，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
“調頭，回馬六甲。”賽利安神色陰沉的說道，雖說這一刻他恨不得將周瑜當場打爆，但孰輕孰重他還是能分清的。
在貴霜觀察到漢軍的時候，漢軍這邊同樣觀察到了貴霜，在發現對方調頭的第一時間，果斷拔錨朝著貴霜海軍追了過去。
“先去群島那邊，那邊接近神鄉，在那裡讓我先恢複年輕，開啟自循環，我們迅速撤退。”賽利安第一時間選出了最為合適的撤退方案，而這個方案跟周瑜之前的估測沒有絲毫的區彆。
“是，大帥。”各部艦長迅速下令開始調動，朝著之前路過的琉球群島那邊追了過去。
就像周瑜之前估計的那樣，賽利安清楚漢軍陸軍的強大，絕對不會走夷州海峽的內側，畢竟那條海峽的間距並不是很大，又靠近漢室延邊，萬一漢室有伏擊，就算是賽利安也會很難受。
故而肯定會選擇外側，為了安全起見，甚至還會離得相對遠一些，而夷州往東一些，就是琉球群島了。
再往東一些，就是扶桑神鄉的輻射範圍了，從這邊經過的時候，作為強掠了一次神鄉賜福的賽利安，絕對能感受到，那種些微的提升，故而在回撤的時候，肯定會選擇這邊。
哪怕走這邊會相對較遠一些，可靠近神鄉，賽利安多多少少能恢複狀態，哪怕離開的時候必須要還回去，可在那段時間，也足夠賽利安將一切都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