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信息通道的掌控權,這就是了,拿著國家下放的好處,說是自己為百姓爭取到的利益,自然,在沒暴露之前,他們都是為民請命的好官,但這種行為,其危害已經上升到了另一層麵。
這已經不是貪不貪的問題,而是完完全全的踐踏國家製度了。
“該死!”劉璋眼中的殺意在這一刻直接不帶遮掩了。
“我去通知太尉。”劉曄帶著幾分悲哀開口說道,這叫什麼事,明明原本隻是被彆人騙的官僚,為了仕途想儘一切辦法掩飾,鬨到後來相互串聯,最後開始欺上瞞下,事實上開始另立中朝了。
“去吧,真要像你說的那樣,那真就隻能等族兄過來處理了,我們直接下手,一個意外的話,很可能造成很大的動蕩。”劉璋握了握拳,有些憤恨的說道,到了這種程度,他也不能直接拿下當地官僚了,那樣很容易出現不明所以的百姓和自身的對抗。
彆看現在天下太平,家家有餘糧,年節有賀禮,看起來就像是天下承平已久,可實際上,冀州百姓享受太平日子都不到十年,十年之前袁劉大戰剛結束,冀州還在到處剿匪呢!
說句過分的話,老百姓的心還沒徹底安定呢。
話說這也是陳曦的要求,要是現在天下就徹底安定了,那有些開拓計劃,陳曦做給誰去用啊!
有些事情必須要在國家徹底穩定,進入盛世之前就做成鐵則,等真正進入盛世,刀劍入庫,放馬南山對於百姓而言幾乎是難以避免的事情,而現在還沒到那種程度。
反過來講,冀州百姓現在是真的敢動手,也真的能被煽動起來的,殺心和覺悟對於現在的冀州百姓而言並不缺的。
“說起來,明明時間都沒過多久,卻感覺時代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回望十五年前,感覺都不是一個時代了。”劉璋突然開口說道。
這種變化,對於陳曦來說不過是儒家經典大學之中某一句的話寫照——“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隻不過對於其他人而言,沒辦法做到這個程度,而陳曦真的做到了,導致日積月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跟1999年到2009年,仔細回想一下自身的記憶,對於中國而言,真的有跨越了一個世紀的感覺,那種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實際上這種其他國家需要幾代人才能發生的變化,真的在十年之間就全部走了一遍,什麼叫做日日新,又日新,便是如此。
劉璋這一刻仔細的回憶了一下這十年,又看看了府衙之外由青花三色大理石岩鋪就的地磚陷入了沉默,放在以前,絕對沒有府衙會將這麼貴重的材料用來當做戶外的地磚使用,而現在,專業團隊,天天扒大理石,還有專業的切割機器,都搞出產業鏈了。
當真是無本的好買賣,就是這兩年乾的人多了,這大理石板材的價格越做越低,將好多山間的作坊都給搞出局了,能活下來的都是些有技術含量,外加成本更低的作坊。
“從什麼時候,國家突然就這麼起來的,為什麼以前沒有呢?”劉璋看著大理石鋪就的地磚帶著幾分疑問的語氣自言自語道。
“誰知道呢,反正從子川成為少府卿之後,很多東西就突然泛濫了,我以前記得也就皇家園林以及一些大戶人家才需要這種東西,而且每次開采都會耗費大量的人力,沒想到……”劉曄喟然長歎。
以前建設一次皇家行宮,光是地磚這事,都需要征召好幾千民夫,去開山搓磨板材,直到遇到陳曦,這種山石板材居然分類了,而且分了品質了,更可怕的是,隻要你想要,數量從來不是問題。
衛家建那兩座巨型宮殿群的時候,該鋪地磚的地方,一個死角都沒放過,而且地磚的自然花色什麼的比以前未央宮的老磚還好,更重要的是,物美價廉,不需要民夫。
“這大概就是陳曦所說的,不管是什麼製度,從生產力角度考慮都是為了解放生產力。”劉曄補了一句劉璋聽不懂的話,“那家夥在這一方麵真的是強的沒有道理了。”
“雖說我聽不懂,但我也覺得太厲害。”劉璋補了一句,然後岔開了話題,“不過我們通知了族兄之後,就在這邊等著嗎?不擔心局勢突發性的出現惡化嗎?”
“還好奉孝先期確定了誰是我們之中的內奸。”劉曄歎了口氣說道,如果趙儼還在長安,還能作為情報集散中心的話,那麼現在冀州這邊的官僚,應該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了。
那麼劉曄和劉璋在這裡耽擱的時間越長,冀州官僚的準備的就會越發的充分,對於漢室的影響就會越發的嚴重。
現在的話,趙儼和李優算是同歸於儘了,長安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冀州這些本身就因為自身行為有些風聲鶴唳的官僚,恐怕也都收到了消息,可他們肯定沒辦法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
畢竟相比於趙儼去醫院這種小事,李文儒進了詔獄絕對更為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這種大事就算是波及了趙儼,中下層官僚想要弄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這也是為什麼現在冀州的官僚並沒有狗急跳牆的原因,因為李優下獄這種大事,用冀州中下層官僚匱乏的想象力來解釋,隻能是帝國頂層的派係之間出現了大規模的政治角力,而這種程度的角力,以及李優的倒台,足以讓整個長安進入迷霧區。
趙儼的級彆確實是挺高,可李優這種都高到接近天花板的水平了,然後長安爆發的政治鬥爭,直接將李優鬥倒,人都下獄了,這得是什麼級彆的鬥爭,趙儼在其中被波及了是問題嗎?
不僅不是問題,反倒是在這種層次的鬥爭之中,趙儼要是沒被波及,那才是大問題,這可不是個人和個人的角力,而起碼是兩個堪稱龐大的政治派係之間的角力,屬於必須要站隊的那種。
至於說為什麼是兩個堪稱龐大的政治派係,這就靠腦補了,誰能想到會是李優直接在政院動手將趙儼打到醫院裡麵去的,換個正常人會這麼思考嗎?
就算嘴上說著頂尖的政治鬥爭,隻需要簡單的手腕,頂尖的商戰,隻需要粗暴的手段,可正常人都隻會將這種事情當段子聽聽,直到這種事情真正發生在他們眼前,他們才會放棄妄想。
可現在事實不還沒出現在這些人的麵前嗎?信不信現在隨便問一個冀州官僚,他們都會隱晦的表示,這種不都應該是派係鬥爭,摩擦,被波及,趙儼被迫深入簡出,找個理由養病避禍什麼的嗎?
實際上李優要的也是這種結果,當然氣不過趙儼的原因占了大半,對方性質惡劣的程度,讓李優覺得,不當場讓他受到懲罰,心裡那口氣死活都過不去,故而當場就出氣了。
自然現在的局勢對於中下層串聯的官僚來說,局勢還算挺好,趙儼進醫院避禍,不見外人,而李優被下獄,整個長安陷入派係鬥爭之中,雖說聯係不上趙儼,但長安高層想來也無暇他顧。
就像是當初趙儼說的那樣,他們這些高層能理解劉備和陳曦的強橫,但這並不代表,中下層那些離劉備和陳曦很遠的官僚能理解這兩人的強大,至少在趙儼眼中,陳曦是不可能陷入派係鬥爭的,但在中下層官僚眼中,陳曦也隻是某一派係的首領而已。
這就是眼界的區彆,趙儼至少知道陳曦和劉備惹不起,所以他努力的在州郡這一層級去解決問題,不希望引動長安的注意,但中下層官僚不會,我們都代表了冀州,你雍州也隻是十三州之一,咋了?
雍州了不起?雍州有什麼了不起的。
掐斷了你們的信息通道,俺們在冀州一手遮天,汝能奈我何?
“不過你這邊恐怕就不妙了,既然你成功從死局之中脫身,而且把持著重要的信息進出通道,幾乎是冀州官僚的死穴,想來接下來你應該會成為主要打擊目標。”劉曄看向李孚開口說道。
“他們不對我下手,我也會對他們下手的。”李孚陰狠的說道,從農家子到郡守,沒靠任何關係,全靠自己奮鬥,沒點對抗能力你當李孚是吃素的不成?
“你打算怎麼辦?”劉曄饒有興趣的說道。
“本來先平了府庫內賬之後,要麼親自帶人去司隸,路上肯定會有截殺,要麼直接點兵,兵出廣平,將事情直接鬨大到長安起碼派個九卿下來。”李孚隨口回答道。
毫無疑問,這是個狠人,前一個算是有轉圜餘地的情況下李孚會乾的事情,後一個應該是李孚已經死棋,選擇決死反撲才用的計劃。
“後者可能會死。”劉曄認真的說道。
“事情如果夠大,我應該會被撤職,總好過死了,大不了重來。”李孚惡狠狠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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