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力運作——
在某些時候,象征情誼的禮物往往會帶來更大的絕望。就比如說此刻的李查德,他寧願程嘯昔日沒有將這一團正在急劇消耗的願力給他。
他恢複了自我。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血腥的廢墟殘骸。精靈,矮人,人類……敢於靠近他五十米範圍之內的一切活物或者死物都已然被雙刃斧切成碎塊。而在這殘酷的戰場遺痕之中,唯有南炎洲隊最後的精神力者少女正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躲在一塊斷石後麵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尼奧斯的殘骸就在雪鈴兒腳下。南炎洲隊並沒有充足的資源去購買複活用的重生十字章。
他下意識地向雪鈴兒邁出一步,卻在這一步中清晰地看見了雪鈴兒眼眸中的畏怖。
“不,不要殺我!”少女的勇氣已然完全破碎,她一如既往地膽怯弱小派不上用場。然而在她眼眶中打轉的淚珠,卻是此刻最為鋒銳的刀。
——我都做了些什麼?
李查德張了張口。他感知到的卻是那充盈全身的磅礴力量。程嘯給予的願力還有幾秒鐘就會徹底消耗殆儘,而那藏匿在力量之下的狂亂和貪婪,也將重新支配這具軀殼。
遠處,狂化的狼人正朝著中央平台猛攻。一重又一重風暴和氣浪襲來,而狂戰士心底的戰欲和貪婪也逐漸浮動——即便他背過了身,他也知道魔戒就在那一處。即便他儘可能地阻止自己往那個方向思考,他的身體也在不住地向他的意誌發出需求。
魔戒……這具身體,渴望著至尊魔戒。李查德知道自己可以壓製這份欲望,就像是過往那無數次地在狂化中壓製自己那沸騰的殺意一樣。但是……
太晚了。
即便蘇醒過來,也無法再改變什麼了。李查德的內心充斥著懊悔,自責,以及茫然。他迫切地需要一個人來為他指引前路,但唯一能夠指引他的人,已然經由他手而永久沉默。
尼奧斯怎麼會死呢?像是他這樣聰慧,驕傲,勇敢果斷的人。怎麼會這樣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手中?
他不應該還捏著什麼底牌嗎?他不應該準備了什麼算計嗎?對……或許眼前這具屍體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障眼法,他真正的意識和靈魂,已然藏匿到另一處?
李查德很想這樣說服自己——但是他做不到。第四階的敏銳感知和腦海中的記憶回湧告訴了他真相。他的背叛對於尼奧斯是出乎預料的,而這位金發青年對自己並未設防。自己動手的時候,乾脆利落。而尼奧斯最後的掙紮,也隻是讓自己揮動的戰斧,下意識地避開了雪鈴兒的臉頰。
他死了。
他死前最後的願望,是讓南炎洲隊多少有一個人能夠活下去。哪怕這場團戰所指向的未來已然注定是一團慘淡的暗影。他也希望團隊之中的戰友們,能夠儘可能地在這厄命中掙紮。
那麼……就這樣吧。
殺意和貪婪自四肢百骸中湧出,它很快就要將理智吞沒。而李查德再不猶豫,他伸出手,在雪鈴兒的尖叫聲中抓住了少女和她腳邊的智者屍骸,並將自身的力量氣場覆蓋其上。
‘嘭——!’投擲的動作,引發一連串連鎖的音爆。雪鈴兒會在這一次投擲中幸存,而她最終能夠抵達的位置,則是李查德自己也不知道的遙遠他方。
——但願你能活下來。
——但願我可以……
‘嗷啊啊啊啊——!!!!’血絲覆蓋了眼眸,狂亂充斥了身心。失控的新晉四階抄起雙麵戰斧,朝著至尊魔戒所在的方向,便是縱身一跳!
他的跳躍帶著宛若山嶽傾塌一般的威壓,他的動作中充斥著力量。高舉的雙麵大斧在頃刻間便彙集了足以劈開大地的勢與力,他和另一個發狂的狼人一起撲向擂台上的守將!
‘嘭——!!!!’
滌罪之盾,展開。霞的聖戰天使之軀,有著三個不同的麵貌。不同於代表著絕對破壞的裁斷之槍,盾的生成,則意味著無可跨越的城防。
無形的城都轟然佇立,這參考了圓桌之盾激活功效時的力量運作方法。狼人的巨爪和狂戰士的戰斧在城都的厚重鐵壁之下轟然跌退,然而這短暫的挫折甚至拖延不了他們一秒,隻是下一刻,厚重的牆便迎來了更加強大的衝擊力量。
——我最多還能撐七秒。如果他們一直維持著這個發狂狀態的話。
霞做出了判斷,她感受到了加持在自己身上的強化治愈之光。戒靈塔裡昂在不久前的交鋒中已然被白袍巫師所擊退,但它在滾回魔多讀條重生之前,卻也為甘道夫帶來了一重不算非常嚴重,但卻難以在短時間內愈合,且極大影響戰鬥力的創傷。
他麵色蒼白,勉強撐著法杖。而在他身邊,隻有亞拉岡,萊苟拉斯,金霹等三位氣運深厚的原典主角尚且殘存,並且人人帶傷。
小霍比特人們已經不知所蹤,或許依靠善於躲藏的種族天賦活著,或者已然在輪回者之間交戰的餘波當中死掉。而就在幾秒之前……或許也正是尼奧斯死去的那一瞬間,原本被南炎洲隊花費精力挽救回來的洛汗王子,也承載了超出他抵抗極限的創傷。
他死了,力戰而亡。
南炎洲隊所帶來的一切改變,就此化作塵沙。
——還有五秒。
霞理智地做出了判斷,兩位失控四階已然並非她能夠獨立應對,更何況內中還有不少輪回者以及瑞文戴爾守軍和他們有著一致目標。她的內在結構已然在連續不斷的抵禦過程中出現了規格不等的內在破損,盾牆碎掉的時候,她便也會死掉。
畢竟,她就是盾。她就是牆。
——我不能死在這裡,這不是阿玉為我安排的命運。
微秒級的反應力在這一刻沒有用處,她絕大多數的算力都要消耗在用以對抗來自外側的衝擊和力量。能夠協助她破局的趙櫻空在這一刻不知所蹤,或許那位刺客小姐能夠贏過趙綴空,但至少現在,她沒有辦法幫上霞的忙。
抬起視線,造人的眸光和白袍巫師在空中微微相撞。她從巫師的眼中看到了悲寂以及決心,她知道無論自己是否堅持下去,這位老人都會努力守住魔戒,哪怕以犧牲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
可犧牲又能帶來什麼呢?再拖三秒,五秒?天穹之上的戰場仍不透明,就算賠上原作主角們所有的性命,也換不來合適的報償。
沒有收獲的犧牲,於事無補。但是……
她看見亞拉岡決然地向前邁出步伐。
“讓我來吧。”他說:“讓我來戴上魔戒,讓我用魔戒,來對抗它們。”
使用敵人的武器是危險的。但這種時候,就算是鳩毒的酒或許也必須得硬著頭皮咽下。亞拉岡是三階的戰士而魔戒可以讓他碰觸四階。他必然會在戴上魔戒後便吸引失控者的全部火力,但他戴上後便不可能摘除,他注定要攜帶著魔戒,直至被敵對者或者曾經的友軍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