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悅忍不住張開了手,可巴頓沒有如她所願走到她的麵前,而是在她的身側,默默坐了下來,像每一次他們出警之前的集合,就這樣坐在訓導員的身側。
巴頓的新訓導員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眼眶濡濕,陳宸也沒想到現在的情形。
很顯然,巴頓替它自己挑好了家人。
將其餘落選的家庭送出去,訓導員便帶著陳宸和蘇星悅回到會議室,而蘇星悅的手邊牽著巴頓的狗繩。
這次明顯訓導員對他們有了更加親昵的對待,“喝水,陳先生蘇小姐,”說著將兩個一次性紙杯放在他們麵前。
“謝謝,”男人沉聲道謝而蘇星悅也輕輕頷首。
訓導員看了眼緊挨著蘇星悅的巴頓,神情有些感慨和惆悵,低聲說了一段往事。
巴頓的原訓導員在年初一月份犧牲,當時巴頓也受了重傷,被搶救回來,傷好恢複的巴頓似乎知道了什麼,減少進食且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來。
他當時的狀態類似於退役之後不用再進行訓練的老警犬,原本忙碌充實的生活突然變得清閒下來,它是狗,有時理解不了它的訓導員在一次平常的日子,解開它的鏈子扔給它一個球,它興高采烈地將球咬回來放在訓導員腳下,它不明白為什麼它的訓導員眼睛裡含著淚水,為什麼它從這天之後,就不用訓練了,也不用出任務,久而久之就抑鬱了。
警犬能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嗎?它們會有榮譽感使命感嗎?
蘇星悅想,它都知道的。
為了幫助巴頓儘快走出,局裡給它安排了新的訓導員,也就是現在這位訓導員,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他用了一個月的時間,讓巴頓重返訓練場,又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將巴頓恢複到傷前的狀態,可它再也出不了任務了。
有時候是抗拒,有時候是過度的警覺,在搞砸了一次搜捕行動之後,巴頓被確診ptsd,它是功勳犬,組織給它請了專業的醫生來治療,可收效甚微,它也似乎知道自己出了問題。
“蘇小姐長得有六分像巴頓的上一任訓導員許向晴同誌,我想這可能是巴頓選擇蘇小姐的原因。”男人輕輕笑著,說道。
蘇星悅有幾分詫異,看了看他又低頭看了眼一直乖巧待在自己腳邊的巴頓,心情有些許複雜,抬手摸了摸巴頓的頭,嘴唇動了動,到底還是沒說話。
“巴頓選擇我們,是我們的幸運,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去祭奠一下許向晴同誌。”陳宸握著蘇星悅的手,沉聲說道。
“當然可以,”男人欣然答應。
先簽了些領養巴頓的手續文件,蘇星悅帶著巴頓在警局等他,陳宸去了附近的花店買了束花和一些水果。
烈士園林就在縣城的一條江邊,在這裡能望見對麵的緬甸。
她遠比自己想的年輕,犧牲的時候僅27歲。黑白的照片上,明媚的笑容永遠定格。
巴頓似乎知道這是誰,安靜地臥在一旁。
蘇星悅將花輕輕放下,心裡默默希望著她會喜歡,陳宸將貢品一一擺上,臉色肅穆。
“我會好好照顧巴頓的,請您放心,”蘇星悅在心底默默說道。
兩人在墓前深深鞠了一躬,又沉默地站了許久,才離開。
警局給巴頓安排的領養禮物,一個它常用的飯盆,它最喜歡的玩具,還有兩大袋的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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