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便是積少成多?這樣一來,承諾者便不得不儘快給出補償,而那個有求於他的人,也可以利益最大化,讓自己始終處在不損失的地步。”
“臣這裡的確有方法,隻是唯恐旁人不能善用。臣就擔心這個。若是不能善用,反而招致自身損失,回過頭來倒要責怪微臣了。”
嬴政對扶蘇的信任,更多時候是來自於一種利益上的一致。扶蘇隻要想著穩妥繼位,得利的就是嬴政。
馮去疾:“太子知道,那田間地頭的小兒,是如何驅趕毛驢犁地嗎?駕馭駿馬的車夫,又是如何誘騙原本體格健壯,四肢結實、性情暴烈的好馬心甘情願被套上韁繩嗎?”
扶蘇如果要做孝子,那他能怎麼辦。
馮去疾收回了被攥在扶蘇手中的袖子。
“為什麼很多人最後在爭權奪利的道路上死於非命,就是因為不懂得這個道理。當一個人對權力癡迷到連腳下的路都看不清,隻望著最遠處的利益,就一定會在道路上招致失敗。被人利用了一生,到頭來還渾然不覺。”
“所以,少府的意思是要我現在就回到鹹陽,去謀取君侯之位。而不是等到齊國和楚國被滅亡後,我再等待被封賞。”
“往往放出誘惑的人,為了能夠駕馭對方,會把利益說得又大又多,大多數人都是認為自己值得坐上那個高位的,於是一定會對他的話言聽計從。”
“做一件事,就當即要一件事的收益。就好比賣珠寶,自然要賣一件珠寶收一件珠寶的錢。若是真的等到把珠寶全部都給了人家,人家就不願意再給你錢了。”
馮去疾厲色教誨,“不要等到以為立下汗馬功勞,就一定會得到應有的獎勵。事實上,駿馬立下的功勞越多,延遲兌付的時間越長,駿馬就會變得越發危險。”
扶蘇對熊啟來說,是畫餅的人。但是對扶蘇來說,他的父親秦王政才是那個畫餅的人。
馮去疾的話說得這麼明白。
扶蘇領悟了,但是也忽然感覺,他和嬴政在走向兩個不同的方向。
“其實不然。麵對太大的誘惑,一定要躲避。要反向和對方爭奪屬於自己的利益。”
“少府,不知扶蘇說得可對?”
扶蘇稍微動動腳都能想得明白,他是在勸自己,彆上嬴政的當。
“欲望是無法消除的。”
“要讓毛驢心甘情願背負重擔,一直向前行走,要在他麵前垂釣一根蘿卜;要讓駿馬心甘情願被套上軛駕,就需要拿上等的糧草先去引誘它。”
“我隻有一個字勸告太子。太子若是能懂,我和太子應該很快就又能見麵。太子若是聽不懂,那就當臣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太子確有魄力。
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表現自己。
馮去疾聽得雙目炯炯,“太子果然機智,舉一隅而以三隅反。”
“因為車夫要給駿馬兌付的獎賞會隨著駿馬的功勞不斷加大,以及兌付時間不斷延長使得車夫付出的獎賞更多。原本隻是拔毛的事情,到最後變成了剜肉割血的地步。”
“沒有人願意損傷自己去補償他人,何況駿馬已經利用完了,目的也達到了。車夫為了保護自身的利益,不得不收回之前的承諾,而馬就會白白勞碌一番,最後全然無功。”
“太子,你遲早要明白一個道理。自古以來,王室無親情。即便有,那也隻是短暫的一瞬間。”
這一章大家看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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