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軍的統帥,過了一夜,頓時像是滄桑了十年。
如此大的變化,不僅讓人感慨生命的脆弱,更讓景欒和大將軍周圍的人看著心中莫名生出淒惶之感。
曾經在楚軍心目中定心石一般的人,如今是這般田地了。
景欒勻好呼吸,定下神來,他對項燕道,“大將軍,再過幾天,就是雨季了。到時候可就不好趕路了,我們不好趕路,秦軍自然更加寸步難行啊!”
項燕隻是望著遠處的山巒,對景欒的話毫無反應。
景欒幾乎從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能想到的,為什麼被拜為大將軍的項燕會考慮不到呢。
項燕早就知道雨季要來,也等的就是雨季,結果這些人根本耐不住性子。一見到秦軍帶了六十萬人來,便嚇得六神無主,恨不得連夜逃跑。
項燕本來還奇怪,他們這次怎麼撤退這麼快。
原來是他們早就有了逃跑的心思,很早就把裝備放在了車上,走的時候那是一個有條不紊。
見項燕獨自生氣,眾多氏族的將領也都低著頭,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這時候,後方傳來馬蹄急速飛馳趕過來的聲音。
“報——”
士兵趕忙給這加急送信的斥候讓開道路,可還是有人躲閃不及,吃了一嘴被馬踢飛的土。
“報將軍——秦軍沒有追上來。”
項燕隻覺得有些奇怪,他們既然有六十萬兵馬,應該全力一擊才是,為什麼要折騰這麼多事,先是分兵,隨後又在長葛城後屯兵。
還是說,這僅僅是可惡的秦太子為了對天下人掩飾,他明明帶了六十萬的兵馬,卻號稱四十萬的兵馬。
項燕想到這個,氣不打一處來。
“秦太子,勝之不武!”
眾將聞言,齊齊地點著頭。
“是啊,他簡直就是個無賴!說好了四十萬,結果帶六十萬兵馬過來。”
“可不是,我就沒見過比他更無恥的人了。”
“雖然說打仗,兵不厭詐。可是這個秦太子,他竟然毫無武德可言啊!”
楚軍的將士自認,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秦王算一個,再就是他兒子扶蘇了。
項燕十分生氣,隻是下了戰車,命令士兵們暫且休息一會兒。
雖然知道局勢已經無可挽回了,可是路還得走下去。
項燕抬頭望著老天,雖然老天從不發慈悲,可是楚國人是那麼虔誠地供奉神明和祖先。楚國的神明門和祖先,難道他們也會不管楚國的子民嗎?
項燕抬頭望著上天,其他將士們也都有所感觸。
眾人一起望著天,可是天上,隻有幾隻水鳥從蘆葦叢裡飛出來,然後飛去另一邊。
項燕心中很是不安。
又過了一個時辰,斥候又催著馬趕了過來。
“報!報將軍!秦軍驅兵往平輿去了。”
“什麼!?”景欒本來正坐在地上和其他將軍圍在一起吃肉,聽到這個,頓時把手裡的湯勺扔在了大鍋裡,濺了周圍人一身的熱湯。
“景欒!你要乾什麼?”屈雮也大叫起來。
景欒那是十分地慌張,“秦軍去攻打平輿了,就平輿那點人,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項燕倒是早有謀略。
“這是秦太子的分兵之計。此人自認心懷仁義,不願意讓他秦國士卒有多的傷亡,迄今為止,和我們用的都是戰術,避免兩軍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