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雙手揣在袖子裡。
劉季和周勃兩個人並排坐在一起,用肩蹭了蹭周勃,“你說,這挖金礦應該是個幌子吧。”
“絕對是幌子。怕是縣裡要出什麼大事。難道說,這縣城裡有什麼罪犯逃匿份子?”周勃亦然深深地望著劉季。
劉季和周勃,隻是時運不濟而已。平日裡,分析天下局勢,見解都是從民眾的角度出發;處理人情大事時,也能夠做到不意氣用事,看著最是感性散漫的人,分析人情世故的問題時,永遠都能一眼看中問題的所在,用利益來解決問題。
劉季,本來就是個知道世故但是選擇天真的人。
在曆史上,他的一生都是極其開朗樂觀的。在他的前半生,幾乎沒有什麼如意的事情。
可是他照樣過得灑脫開心。
劉季沒有說話,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回徘徊。
油燈黃色的光亮下,二人一灰、一紅的袍子格外鮮豔。
“也許,這是個機會啊。人和人之間,本來智、力、勇的差距就不太多。但是為什麼有些人能夠站在高位上,一生波瀾壯闊;有些人卻隻能生活在泥土裡,每天都過著重複的日子。”
“根源不就在於出生時的身份嗎?隻是老天待人,固然沒有公平,但是天生人,必有用意;而天生我劉季,日後也必有大用。”
“這人的一生,重要的是順勢而為,如果能夠把自己的時運和天下大勢結合起來。也可以飛龍在天。”
周勃笑起來,他搭著劉季的肩,“我知道你的抱負,不過你自己都說了,出生的身份已經決定了太多了。”
“可是,如果能抓住時機,豬也能飛上天啊。”
周勃心裡一驚,他望著劉季,把嗓音壓到極低,隻如蚊子聲音一般大小,“這可是秦國的太子啊——”
劉季卻無比認真與嚴肅,“沛縣,這個地方荒僻到不得了,這是個天下人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地方。”
“秦國的太子,那可是未來天下的主人。文武兼長,知道民為本的人。你覺得他這樣的大人物,突然之間來到我這小小的沛縣,隻是一種巧合?”
周勃被劉季唬住了。
周勃低下頭,不住地大口大口喝酒。
“還就這麼湊巧,讓你我兩個人知道。”
周勃搖搖頭,“我們兩個貿然出現在秦太子麵前,隻是凶多吉少。”
劉季還不死心,他覺得自己的才華和眼光,可以治世。
自己雖然是個窮大漢,可是沒有像那些虛偽勢利自私普通庶民一樣,他其實從內心裡是同情這些身邊人的,知道他們的痛苦和不幸的根源來自於權貴的壓榨。
“如果,上天不認為我可以有大用,那上天為什麼要生我?上天讓我看到庶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難道就是為了讓我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嗎?”
周勃一怔。
劉季這樣發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過,他就是因為劉季愛發癲,所以他尊他為大哥。
“以我們倆的身份,彆說到扶蘇身前了,能進去驛館,都是不可能的。”
劉季堅持,“去找蕭吏,我就不相信,難道我毫無用武之地?”
周勃坐在塌上,“你容我想一想。”
“那萬一他走了呢?”劉季不願意渡過平凡的一生,他已經等待了快三十年了。
任何機會,都不可輕易錯過。
“應該不會。既然名義上要挖金礦,怎麼也得待個十天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