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自然非常樂意給他們的兒女取名。
“那既然你覺得叫鳶不好,就叫樂吧。”
這學生聞言,立刻皺眉,“太子,您怎麼能這麼隨便呢?”
“胡說!這怎麼能是隨便呢。樂,永遠平安快樂。”
“不,這個名字人人都有。我一定要給我的女兒起個最獨一無二的。”這位年輕的弟子麵對扶蘇時,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繈褓裡那可愛的女兒,以至於麵對扶蘇好心起的名字,都覺得配不上他女兒。
大家都覺得扶蘇就要生氣時,他卻命人拿來了凳子,又拿來板書。
親自一個字一個字給他挑。
“你的女兒有什麼特征嗎?”
“可愛,漂亮。全天下最可愛的女娃就是她了。”年輕的父親笑著。
扶蘇忍不住感慨,“還真是特殊啊。”
“就叫她玉之吧。”
“《衛風·竹竿》中說‘巧笑之瑳,佩玉之儺。’嫣然一笑,皓齒微露,身佩美玉,賽過天仙。”
“這個名字,最美。我看最配你的女兒。”
這弟子聞言卻又搖頭,“不行。太子您這次起的名字太好聽了。要是我的女兒被鄰居家的臭小子們看上怎麼辦。還是得來個低調點的。”
眾人看著這位魔怔的父親,一個個心中都萌發了想要生個女兒的想法。
“那就叫含之吧。預示你這位父親永遠把她含在口中,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任何人的傷害。”扶蘇十分無奈地問。
“好!就這個好!以後有了這個名字,看誰敢動我女兒。”男人又沉浸在了一種莫名的興奮之中。
“到我了,到我了。太子,請您給我的兒子取個字吧。”又一個弟子站出來,他長得十分著急,看著像個三十歲的男人。“我的兒子總是一天吐三次奶,他阿母實在是奶不住他,需要太子起個字,平日裡多叫好震懾一下。”
“這需要震懾嗎?”
“可不!鄉人都說是生下來被驚著了。該是遇見了鬼祟。”說後麵這句話時,男人嗓子喑啞。這一走,也不知道妻能不能照顧的好兒子。
在這個生小孩成活率非常低的時代,父母非常重視起名字。
“叫長生吧。”當這個老土的名字出口時,扶蘇才一刹那理解這個老名字傳承了千年的意義所在。
裡麵都是父母對孩子的愛啊。
隨後眾人聽說太子在給他們剛出生的兒女起名字,大家紛紛都趕來墨池這裡。
有人說,他的妻子正在懷孕,男女尚未知。但是他希望這個男孩,這樣男孩可以幫他的母親做事。家裡人丁少,非常需要有男子來傳承照看家。也希望扶蘇給起名字。
也有人還沒有成婚,但是計劃以後生很多小孩。他們也不和扶蘇要名字,隻是分享自己的人生規劃。
仿佛去了,就回不來了。
但是算一算,人生有很多個五年,但是二十到二十五的時間段,卻隻有一次。
眾人圍著扶蘇,七嘴八舌說著家常。
在太學裡,今年這個寒冷的冬天,每個人都覺得暖洋洋的。
——
秦國攻打楚國,戰事終於到了收尾的地步。
秦王下令廢棄了楚王的尊號,命其為庶人,讓他在壽春城郊的附近生活。
對於這位末代的楚王,嬴政還是很客氣地留了兩個宦侍伺候他,讓他的日子不至於過得太難看。
李信和任囂等人攻打吳越之地,殘餘的楚軍眼見大批大批楚國降卒被押送往鹹陽腹地周邊,國內已經毫無主力,自然軍心潰散。
秦軍追到哪裡,哪裡就有楚卒的哀嚎。
沒了扶蘇壓陣,秦軍險些又開始恢複暴露本性。好在張蒼以督軍令的身份頂著。
張蒼那個個性,說一不二。
你敢殺楚人的頭,他就敢你的名字,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記錄下來。
太子在秦國,那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儲君,誰人也不可更替。
有他這麼個太子親封督軍令在,戰場上血腥的屠殺終究是少了一半。
秦人挖空心思,活捉楚國士兵,壓著他們修路,修橋。
項羽跟著項梁一路顛沛流離,披星戴月地逃跑。這次秦國大總攻,每個城池都有大批量的秦軍。
他們不得已,隻能逃去鄉下地方。
項梁抱著項羽,“你小子,亡命天涯,怕不怕?”
“不怕。有叔父在,我什麼都不怕。”
項梁望著雙目堅毅的項羽,拍著他敦實的肩膀。
“好樣的!”
項梁站在山坡上,俯瞰著原本屬於楚國的大好河山。
“早晚有一天,我們要把屬於我們的楚國奪回來!”
“奪回來!”項羽也跟著道。
——
不知不覺間,冬天已經過去了。
每天的日子似乎都和昨天的日子差不多,秦人對於這難得的平靜日子都分外珍惜。
春天到了,征戰楚國的士兵們開始陸陸續續回家了。
秦國人大開家門,家家戶戶準備好了臘肉,新的衣服,迎接著丈夫、兒子、父親的回歸。
太學裡,扶蘇則領著蕭何、呂澤、曹參三人來到墨池邊上。
扶蘇命人打開了幾塊地磚,挖了一個土方。放了上百壇新釀的酒下去。
積雪在一邊的溝槽裡正為太陽所融化,隨時供養著高大的垂柳。
蕭何詢問,“太子這是?”
“這文教之事,絕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得經年累月才能成就。我今天埋下這酒,是希望有朝一日,太學成為天下士人都向往敬仰的地方。”
“他日天下人都認可了我秦國今日的作為,到時候我就會開啟這些陳封的酒,與諸位設宴共飲。”
蕭何望著被重新掩蓋的地麵,他忽然道,“等一下。”
眾人望著,隻見蕭何把自己的玉佩給解了下來,放在了酒壇邊上。
“臣放此玉佩,希望他日太子功成之日,臣也可以一並取出這玉佩。”
這話十分含蓄。其實是蕭何表示願意永遠跟隨自己。
“那我們就一起等這一天。”
曹參見到,二話不說,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刀筆一起放入了酒壇邊上。
呂澤持著戟,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乾脆把自己一對護腕拿下來,也放在酒窖邊上。
“我等都陪著太子,直到他日開酒的一天。”
君臣封酒為諾,自然是佳話。
鹹陽宮、太學,鹹陽城裡,到處人人都在傳。
唯獨少了他劉季的名號。
劉季總感覺自己和扶蘇氣場不合。因為扶蘇就像是雪山上升起的滿月,皎潔光明;但是他則是草原上的野馬,他不喜歡被束縛。
太子所要建立的世界,實在是太過偉大,也太過理想了。說他單純,可是他又那麼努力地去做那些事。
自從來到鹹陽,劉季見了太多厲害的人,遇到太多非凡的事情。
他感覺他整個人都開始被環境改變,看著自己桌案上放著的新衣服、金銀、請帖。
劉季感覺自己好像回不去了。
他非常想念樊噲哥幾個。
可是寫了信給周勃、盧綰、樊噲等兄弟,自己卻始終沒有收到回信。
夜深人靜的時候,劉季總是在思念沛縣。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功成名就,到時候騎著大馬回到沛縣,光宗耀祖,給那些曾經看不上他的人瞧瞧。
太子忙著在太學裡做事,原先還打算跟著太子能夠立戰功,現在倒好,最後一點念想也沒有了。
這等著大王沒了,再到太子登基,那得到猴年馬月啊。
劉季焦急,就借著替蕭何取的名義在尚書台趁機翻閱典籍,翻看秦國曆代君王的壽命長短。
在看到扶蘇大父的壽命時,劉季兩眼發光。
但是當看到昭襄王的在位時長時,劉季不由自主身子向後一傾,眼睛咪起,神色痛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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