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醫院。
醫療器械的嗡鳴聲，酒精消毒水的味道，蒼白的光感，死一般寂靜的走廊……
“你忍著點……”
沙啞又淒厲的慘叫聲在無菌病房回蕩。
小護士站在一旁，不忍的彆開視線。
病床上，那個奄奄一息的人，被燒傷到慘不忍睹的手指死死的握著一張一寸照片。
“桐桐……”
“桐桐……”
“你聲帶受損，手術也不能完全恢複，儘可能不要出聲，忍著點。”
醫生不忍心，小聲囑咐。
“嗯。”
他就那麼隱忍的低頭埋進枕頭裡，任由醫生處理他血肉模糊的傷口。
“他怎麼忍下來的。”
“為什麼那麼好看的人，要承受這些。”
“他能活下來，是個奇跡。”
醫生離開病房的時候，歎了口氣。
“全身多處燒傷，那些淺二度燒傷創麵的疼痛級彆可以達到10級，這會大大影響和刺激他的感官，就算活下來，以後對疼痛的感知也會變得麻木了……”醫生從觀察窗口看著小耀。
他無力的趴在那裡，好像全靠一口氣撐著。
“桐桐……”
他慢慢鬆開手指，輕輕擦著已經被血水浸染的一寸照片。
那雙眸子，像是縈繞了柔和的光。
“等我……”
“對不起……”
讓你等太久了。
不要怪我。
……
“老爺子讓看好他，不許他離開醫院，傷勢好轉了，就把他帶回去。”
“少爺，你不能離開。”
“滴……”
醫院的警報聲響起，醫生和保鏢的注意力都被消防報警聲吸引。
小耀穿了一個肥大的衛衣，戴上連帽，忍著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他腿上的傷因為過早走動而滲出淺粉色的血水。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疼。
可他，不想讓他的桐桐等太久。
“桐桐……”
他不知道自己靠著什麼毅力走出醫院，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走到程秋桐家樓下。
可那裡，早已經空了。
“那家人啊，可憐，兩口子都死了，留下個女兒，聽說昏迷了很久，醒來就去親戚家了。”
小耀聽了鄰居的話，雙目赤紅的轉身，快速往前跑著。
他的傷口在疼啊。
他還隨時有感染的風險。
可他不能讓他的桐桐，一個人麵對失去親人的痛苦。
“桐桐……”
他終於，在學校門口見到了他的桐桐。
“啊！”可她看他的眼神，是那麼陌生。
看來，精準消除記憶的辦法是成功，程秋桐確實……忘記了他。
“桐桐……”他張口，沙啞的嗓音陌生到讓他自己都臨近崩潰。
他的桐桐，不認識他了。
明明是他想要的結果，可為什麼心口那麼痛。
“你誰啊？彆跟著我……救命啊！”程秋桐以為他是變態，邊跑邊喊救命。
小耀麻木的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終究還是僵硬在了原地。
他躲進巷子裡，呼吸急促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
為什麼……為什麼連聲音都變了啊。
為什麼，要嚇到桐桐。
為什麼你沒死啊厲念堯！
“桐桐……”
從那天開始，小耀幾乎每天都偷偷跟著他的桐桐。
他看著她上學，看著她回家，看著她小心翼翼的跟在傅殷雷身後，看著她滿心滿眼都是那個男人。
“桐桐……我不怪你。”
他會在高燒不退的時候輕聲安撫……明明桐桐聽不到，他還是會不斷地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