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徐紅的怪誕死法,又是聽了珍娥描述的瘮人怪夢,早就嚇得一顆心臟提到嗓子眼的何府管家,見晉安主動請纓守夜,一百個讚成都來不及,哪還有拒絕的理由。
何府管家忙不迭的點頭。
然後晉安又請示浣衣房那位老嬤嬤,說他今晚會住進下院裡守夜,會不會有叨擾到?
老嬤嬤忙說不叨擾,不叨擾。
……
現在已是黃昏,今晚這頓飯,晉安和老道士是留在何府吃的。
這一頓晚飯吃得很豐盛。
雞鴨魚肉,全都上齊,何府管家就差把晉安和老道士當救命恩人來伺候了。
無怪乎這位何府管家這麼殷勤的跑前跑後了。
救珍娥,等於就是在自救。
是人就都怕死。
通過發現徐紅屍體異常,再到看出珍娥中邪,現在何府的人都已經認可晉安和老道士是有真本事的人。
浣衣房所在的下院。
肉足飯飽後的晉安和老道士,暫時住進了這座下院。
好在下院還有些空房,倒是不用擔心一老一少沒地方住,老道士是一人分發下去一張辟邪符,讓那幾位姑娘貼身放好,萬一晚上真有什麼事,興許能應應急。
……
亥時。
夜半時分,何府沉寂,每個人都是勞累了一天後很快進入夢鄉。
這是間簡陋的屋子。
看起來平時應該是作為雜物堆放用的。
雖然因為有浣衣房一群心靈手巧的年輕姑娘幫忙收拾過屋子,有床,有洗得乾淨,還帶著白天晾曬過的陽光味道的被褥,但屋子裡還是少不了一些怪味。
守夜無聊的老道士,為了給自己找事做,不至於熬夜太漫長,正在房間裡一點點分辨著這些怪味,比如哪些角落是老壇酸菜、哪些地方是放鹹魚乾、哪些地方是放陳年老醋……
在浣衣房存放有陳年老醋,一點都不奇怪,夏天衣物的汗臭味最重,夏天去汗臭味、去頑固汙漬,可就都靠它了。
晉安被老道士的樣子給逗樂。
“老道你才剛吃完何府一頓飯,怎麼這麼快又餓了?”
前一刻還在這聞聞,那聞聞的老道士,立馬改換嚴肅臉:“老道我能是那麼膚淺的人嗎?”
“小兄弟你太膚淺了。”
晉安:“?”
“老道,我原本還想著乾完何府這單,想請你去涮一頓牛肉火鍋的。”
“剛才我跟何府管家已經打聽好了,何府今天剛好從民間收購到一頭不小心在河裡淹死的水牛,何府管家已經答應我,如果這次事能成,他讓後廚分五斤鮮牛肉給我們。”
“但現在看來這五斤牛肉,隻能讓膚淺的我和削劍勉強吃下了。”
老道士聞言,馬上厚著臉皮的覥臉湊到晉安身前,一陣噓寒問暖。
“嗬嗬!”
晉安送厚臉皮的老道士兩個字。
晉安和老道士選擇的這間屋子,角度位置剛剛好,剛好能看到側對麵住著珍娥六人的大屋子。
而在他們對麵,則就是老嬤嬤獨自一人居住的屋子了。
今晚的月華有些慘淡,月亮時出,時被烏雲擋住。
慘淡月華下的院子裡,一片漆黑。
在看不見的黑暗角落裡,時不時響起被夜風吹拂動的草樹沙沙聲,給這座本就幽靜,黢黑的院子,又蒙上種愁雲慘淡的淒涼感。
老嬤嬤的屋子,亮著燈火。
看起來白天珍娥的事,還是有些嚇到這位老嬤嬤了,今天晚上點亮燈火睡覺。
晉安轉頭通過虛掩的窗戶,看向另一邊的屋子,那屋子裡的六人看起來像是已經睡著,窗戶紙黑暗,屋子裡沒什麼動靜。
晉安坐著一動不動,盯著斜對麵的黑暗屋子。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前半夜他還精神抖擻,可轉到後半夜,在這種四周一片靜謐的夜下,人老體力不支的老道士,也忍不住開始有些犯困了,在旁腦袋一點一點。
晉安也知道像這種最勞心傷神的熬夜守夜,對老道士來說有些太辛苦了,所以他也沒去吵醒老道士。
熄了燈燭的房間裡,按照晉安吩咐,和衣躺在床上,原本入夜後還很緊張的珍娥,躺在床上一陣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或許是因為白天一場啜泣,宣泄出連日來積壓在內心的壓力後,人大哭過後最容易傷神吧,所以不小心就睡著了。
珍娥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大聲說笑聲給吵醒的。
本來就因為緊張,睡眠淺的她,立馬就驚醒過來。
她驚恐睜開兩眼,想要動彈身體,可發現這回的身體還是像前幾次一樣,除了眼珠子能勉強轉動外,身體其它部位都動彈不了。
就像是被夢魘壓住了身子,手腳、軀乾、頭顱,都像是被壓住了,怎麼拚命掙紮都動不了。
這熟悉的無力掙紮感,她臉色煞白,內心絕望。
他們進來了!
他們又再次來了!
她感覺自己喘氣越來越困難,努力張大嘴巴,想要努力呼吸擺脫窒息感。
她感覺到自己床邊影影綽綽,站滿了人,人睜大驚恐,絕望的兩眼,眼珠子布滿紅血絲的努力轉向床邊方向。
他們距離自己床邊更近了。
這次距她的床隻剩下三步距離了。
隻差最後三步,他們就能接近自己!就能碰到自己了!
而這時她也更近一步看清那些人的人數,房間裡一共是五名男子,這五名男子就站在距她床邊三步處,對著床上鬼壓床的她指指點點,有說有笑,聲音大聲!
我也會落下跟徐紅姐一樣的下場嗎?
想到徐紅的恐怖死狀,絕望,恐懼下的珍娥,一顆顆淚珠,順著眼角、臉頰,無聲落淚,滴濕了枕頭,她拚命想要尖叫。
拚命想要發出大聲求救。
可喉嚨就像是被一隻手死死掐住。
怎麼喊都喊不出來。
絕望!
如墜落深淵!
渾身發冷!
就在這時,轟隆!屋子房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而入,一聲厲喝在屋子裡如冬天的落地悍雷炸起,振聾發聵。
“什麼東西?”
“給我滾出來!”
那人手提長刀,大步流星的直接奔至珍娥床邊,正是身穿五色道袍的晉安趕至,而在晉安身後則是手提燈籠急匆匆追進來的老道士。
屋子裡其餘睡著的五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驚叫,發抖醒來,坐在床上抱緊被子。
原本如墜深淵般全身發冷的珍娥,雙眸欣喜看到那個熟悉的五臟道袍身影衝到她床邊。
但衝進屋子的晉安和老道士,像是並未看到到那五人,一直在屋子裡來回巡視。
她心急的想提醒晉安道長。
那五名男子就在屋子裡,就在離晉安公子幾步遠,可晉安。
可她被鬼壓床,無法開口說話。
但她的著急目光,像是提醒到了晉安,晉安目光如炬,似有冷電勾動的望向床前一角。
“五雷純陽,天地正法,一切不敢直視我者,都是有違天地正法的邪魔外道!殺!一切懼我五雷純陽者,都是心術不正之輩!殺!”
“什麼妖魔鬼怪也敢窺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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