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span但是在這麼多人裡,也有一部分不服氣聲音:“你們也太把那個小道士神話了,現在就下結論太早了吧,到目前為止都是晉安道長的猜測,三管家還沒說話呢。”
捕頭王東林捕頭閉目回想了一遍火災現場,然後睜開雙眼,目光欽佩看向晉安:“晉安道長沒有說假,被大火化為灰燼的殺豬匠家裡的確存在這些可疑細節。”
隻是回想一遍,王捕頭就想起了許多現場細節,能坐上捕頭之位,可不隻是武藝好,辦案經驗豐富,記憶力過人、細心耐心,都缺一不可。
“說來也是慚愧,那天我雖發現這些細節,卻沒有深入想太多,今日得了晉安道長點醒,如醍醐灌頂,讓案子的思路一下清晰明了。”
“晉安道長說的這個方法的確能製造出完美密室殺人,看來我王某人的確是辦了件天大冤案,讓無辜者替真凶背上罪名。”說到後來,王捕頭一臉羞愧。
在辦案方麵,王捕頭的威信比晉安高,有了王捕頭認可等於坐實了石誌平的罪名,一直低頭讓人看不到臉上表情的宋家三管家石誌開始大聲喊冤反抗:“你個妖道,少在這裡含血噴人,宋家待我不薄,我有什麼理由要害宋小姐!”
“為了那三千兩贖金!”晉安目光冷冽。
“盜亦有道,綠林上的人隻求財不求命,不劫書生和婦孺老人,你不僅破了綠林規矩,還如此心狠手辣,不講誠信,拿到贖金後為了不暴露身份選擇殘忍殺死宋小姐,還嫁禍給無辜的人。”
三管家石誌平對視上晉安的冰冷目光,心頭一顫,心生惶恐,下意識逃避,不敢直視。
雖然不敢與晉安直視,但他依舊在反抗:“你口口聲聲說我綁走小姐,又嫁禍放火殺人,你,你可有證據嗎?不要沒有證據就站在這裡含血噴人!而且仵作也驗過屍體,殺豬匠生前既沒有外傷被人打昏過去又沒有被人束縛住手腳,他怎麼可能乖乖束手待斃,讓外人闖入他家,還布置下那麼多機關!”
“老爺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殺豬匠鐵栓經常往宋家送肉,他貪圖小姐美色,蓄謀已久綁走小姐,而且那天不少人都看到殺豬匠扛著豬來府裡送豬肉把小姐撞倒,肯定就是那個時候讓這廝惦記上了咱們家小姐!這種鄉野莽夫,出身卑微,有什麼事乾不出來的,殺豬多了殺氣重,改成殺人對他們這種人是很正常的事!”三管家石誌平擠出幾顆眼裂,哭著對宋海川叫冤。
“住口!你這種人也配直呼鐵栓的名字!”見對方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詆毀殺豬匠,晉安心頭怒火起,冷喝打斷三管家的醜陋表演。
“你口口聲聲說要證據,好,今天我就讓你心服口服!”
“宋老板,想必你們早有懷疑宋家有內鬼吧?要不然宋老板不會一回到府邸,就馬上下令封鎖所有出入口,嚴禁人外出。”
晉安並未馬上拿出證據,而是先反問宋海川。
宋海川怒火瞪著跪在地上哭泣喊冤的三管家石誌平,想到女兒的慘死模樣,被大火活生生燒死,他心臟疼痛說不上話,讓大管家代替他回答。
宋家大管家冷眼看了眼殺死小姐的石誌平,回答:“小姐失蹤的第二天,我們看收到了綁匪扔進宋家的勒索信,老爺一邊報官一邊發動宋家在江州府的所有人脈和力量。老爺說小姐剛失蹤一天,目標又大,綁匪不可能這麼快就帶人出城,綁匪和小姐肯定還在府城內。老爺著重懷疑綁走小姐的人很有可能是宋家內鬼作案,因為宋家人是最快亦是最準確掌握到小姐每天行蹤的人,所以老爺讓我先不要打草驚蛇,先偷偷排查府裡的每一個人,其中也包括了偷偷排查三管家。”
跪在地上朝宋海川不斷磕頭喊冤的三管家石誌平聽到這,肩膀猛的一震,磕頭動作微微一頓,雖然很快被他掩飾過去,繼續磕頭喊冤,但在場許多人都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大管家繼續往下說:“就在我剛排查到三管家,剛有點線索,發現小姐外出買胭脂失蹤的那天,有人看到三管家曾出現在胭脂店附近,調查剛有點眉目,我剛回府向老爺稟報這事,結果…小姐就在那天出事了,被一場大火燒死。”
說到宋小姐遇害,大管家眼眶通紅,麵帶感傷。
“看來真凶很狡猾,發現他已經被懷疑,所以急著殺人滅口並嫁禍給人。”晉安神色冷峻。
“王捕頭,我試著推理下那天的案子經過,如有錯漏還望指教……”
晉安踱步幾步,講起經過:“有一個被官府通緝的殺人犯,在北地作案,被朝廷通緝後,他一路逃到江南。但他逃到江南後,並沒有收斂,反而很快盯上新的目標,用假名混入宋家,在得到宋家人信任後,蓄謀綁架宋家人,索要巨額贖金。”
“那天,綁匪按照原計劃,成功綁走宋小姐以及隨行丫鬟彩霞,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宋老板縱橫商海多年,遇事冷靜,非但沒有慌亂,反而發動江州府人脈,全城尋找宋小姐行蹤,並且直接懷疑宋家出了內鬼,這個混入宋家的通緝犯麵對宋老板這種老江湖了亂了陣腳,他害怕再拖延下去會暴露身份,於是鋌而走險,想到了栽贓陷害。不管是殺豬匠的身世經曆,還是殺豬匠曾經撞倒宋小姐的場景,很多人都知道,這樣的人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那天,他趁著殺豬匠白天出攤,不在家,開始把宋小姐和丫鬟彩霞偷偷轉移到殺豬匠家裡,並偷偷藏在殺豬匠家裡靜等殺豬匠回家。”
“殺豬匠並不知道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已經盯上他,他毫無防備的推門進屋,被人從背後一根冰針紮入腦戶穴昏死過去。這就是為什麼仵作在殺豬匠身上找不到傷口的原因,因為傷口在頭皮下,並且隻有針眼大小,如果不是堅信殺豬匠無辜,一寸一寸皮膚仔細去找,很容易被人忽視掉冰針融化後的針眼傷口。”
“隻是凶犯沒想到,殺豬匠體質強,沒被他事先布置好的濃煙嗆死,當冰針融化,身體感覺到大火灼傷的痛感,殺豬匠從昏迷中疼醒,發現屋子著火,屋裡濃煙嗆鼻,看不清方向和門窗位置。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求救聲,他在濃煙裡朝聲音方向走去,發現了被綁住手腳的宋小姐和丫鬟彩霞。”
“他想救人,想為兩人解開繩索,可是屋子裡的濃煙讓三人窒息,行動遲緩,三人錯失了最佳逃跑時機,年久失修的房梁被大火燒斷,重重砸中殺豬匠後腦勺,血流不止,房梁和倒塌的屋頂埋住了三人,三人就這樣被燒死在大火裡,而因為童年陰影,一直想救人的殺豬匠,臨死前也沒放棄繼續救人,一直把宋小姐和丫鬟彩霞護在懷裡…其實,童年那場燒死父母的火災,一直是他的心理陰影,他一直活在自責裡,怪自己貪生怕死,為什麼那場大火隻有他活下來,所以他這次沒有選擇逃避,臨死都還想著要救人,緊緊護住宋小姐和丫鬟彩霞,被大火燒得皮開肉綻,被大火燒得皮膚跟衣服黏連,被大火燒得頭皮一寸寸焦爛脫落他都沒想過一個人逃走,他隻是想要救人!想要在那場大火裡救出自己的父母!他不是殺人犯!他不是害死父母的天煞孤星!”
滿座安靜。
鴉雀無聲。
大家都被殺豬匠的悲慘身世動容。
此時,大家轉頭看向裝著殺豬匠屍體的黃棺,一想到這人一個命運悲慘的人,因為救人而死,不僅沒受到世人感激,反而還要被人罵成是殺人凶手,就連屍首都沒人收殮,被人草草扔在亂葬崗裡成了孤魂野鬼…大家目露不忍,一些女眷悄悄抹起眼淚。
呼!
晉安仰頭重重吐出一口淤堵在胸口的氣,當他再次低下頭時,臉上重新恢複冷峻神色。
晉安:“你不是想要證據嗎,老道,你來說。”
多愁善感的老道士此時唉聲歎氣,為殺豬匠的不幸一生惋惜,聽到晉安的話,他朝王捕頭道:“每個人的麵相就如掌紋一樣,都是獨一無二,沒有什麼江湖易容能瞞得過相術師的一雙眼睛,老道我早在第一眼就看出這位宋家三管家的麵相並非本來麵容,王捕頭一探便知。”
“像這種殺人手法熟練,能想得出如此縝密犯案細節的人,我和小兄弟都猜測三管家肯定不是第一次犯案,身上肯定背負著數樁命案,朝廷通緝名錄裡肯定有此人畫像。王捕頭把他羈押回衙裡,對照通緝犯畫像,就能將三管家的真實身份查得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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