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留在這裡侍疾?海棠一想就明白了。趙曼香想讓她回齊芳院住,被盛懷瑾拒絕之後,就想出了這個辦法——用侍疾的名義,把她留在齊芳院。
這由頭名正言順,即便鬨到國公夫人那裡,趙曼香也不怕。
這樣一來,盛懷瑾若是想見她,就必須來齊芳院。既然來了齊芳院,總不能不順便探望探望趙曼香。
這不就有了相處的機會嗎?
海棠暗哂,趙曼香哪裡知道,盛懷瑾還不至於對她這個通房牽腸掛肚到非見不可,趙曼香的算盤怕是落空了。
可海棠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就被困在這裡,被零零碎碎地磋磨。
恰在此時,青提讓鳳梨幫忙找一個繡花樣子,鳳梨著急地說:“青提姐姐,我得先去花房搬兩盆百合花。”
海棠便上前笑道:“鳳梨,我幫你去搬百合。”
“那就謝謝海棠姑娘了。”鳳梨感激地朝海棠笑了笑。
海棠笑著拍了拍鳳梨的肩膀,便出了齊芳院。
她先回了一趟青山院,拿出文房四寶,在新買的薛濤箋上,用簪花小楷默了玉安居士的一首詞。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寫完之後,海棠將筆墨收拾好,將薛濤箋上的字跡吹乾,然後用鎮紙壓住了薛濤箋的一角。
表麵看起來,海棠這是練了字以後,隨手將薛濤箋壓在了暖閣的桌案上。
盛懷瑾夜裡回來,進臥房的時候,應該會瞥到這一張深紅的薛濤箋吧?會不會進而想起她,隨口問一問她的下落呢?
抱著這樣的希冀,海棠匆匆去花房抱了兩盆百合花,回到了齊芳院。
她剛把花盆放下,淨了手,宋嬤嬤就走了過來,皮笑肉不笑道:“海棠姑娘,方大夫剛給少夫人診過脈,你趕緊進屋去吧。”
海棠低頭進了屋子,趙曼香笑著對方大夫說:“你順便也給這個丫鬟把一把脈吧。”
“奴婢身輕體賤,也沒有什麼不適,不用勞煩方大夫了。”海棠賠笑道。
“誒,反正是順便的事。海棠,快坐在那裡,讓方大夫把脈。”趙曼香堅持道。
海棠估摸著,趙曼香想知道她有沒有懷上身孕。這樣一來,趙曼香必然不會放棄這個念頭。
於是,海棠在椅子上坐下,伸出了手。方太醫把了會兒脈,然後鬆手,輕輕地向趙曼香搖了搖頭。
趙曼香明顯鬆了一口氣。
“那老夫先告辭了。”方大夫行禮道。
趙曼香點了點頭。
海棠突然問:“方大夫,少夫人傷風未愈,是需要清淡飲食吧?”
方大夫愣了愣,隨即笑道:“那是自然。需要避免辛辣油膩之物,多吃些清淡而有養分的食物。”這本是常識,既然問起來了,方大夫總不好當眾瞎說,壞了自己的名聲。
“多謝方大夫,奴婢記下了。”海棠上前,幫方大夫打開簾子,將他送了出去。
然後,海棠徑直去叮囑小灶房,明日的飯菜務必還要再清淡些。
趙曼香要裝病,就得像個病人樣。又想裝病,又想如往常一樣吃香喝辣,甘蔗哪有兩頭甜?!
屋子裡,趙曼香幾乎要躍起來阻止海棠,常嬤嬤按住了她:“少夫人,您就稍微忍一忍口腹之欲吧。若是世子爺來了,看見您在這裡吃些辛辣甜膩的飯菜,心中豈能不生疑?做戲總要做全套。”
趙曼香無力地躺了下去。沒有情愛已經夠難受了,連美食都吃不了,日子還有什麼趣味?!這病她是一天都裝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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