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年紀小一些的,就是她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寶貝養女,婁欣兒。
“你啊,怎麼說她都教養你一回,你不該這樣說她!”楚氏佯嗔了婁欣兒一眼,用食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婁欣兒委屈地低聲嘀咕道:“她算什麼養我,她寧可花銀子給外頭那些低賤的流民,也不願給我買首飾、裙子,還讓我學那麼多禮儀規矩,逼我學男子才看的四書五經,她是把我當揚州瘦馬來培養,想讓我利用我給她賺銀子,根本不是真心待我的!”
楚氏無奈搖搖頭,“不管怎樣,她都是你的長輩!”
“好了,你莫說欣兒了,那女人根本不配做欣兒的長輩。”
一個長身如玉的男子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是熱騰騰的湯,應該是剛熬好的。
男人已經接近不惑之年,可他的容貌仍然俊逸非凡,尤其看著楚氏時,那眼裡的光彩,猶如美玉上瑩潤的光澤,柔和又堅毅。
這是沐雲書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原來,他的夫君也會笑,也會對人噓寒問暖,會為人洗手作羹湯,隻是那個人不是她。
她十五歲嫁入落敗的婁家,婁鶴筠剛與她拜了堂就匆匆趕往任上,隻留下一家老小讓她照料,她雖無助,但還是幫他撐起了這個家。
四年後,他返回京城,說是因為操勞而得了重疾,她沒日沒夜照料他,幫他尋醫問藥,即便她們的夫妻關係有名無實,她也從未抱怨過,後悔過。
當他說害怕沒有孩兒,老了清冷孤獨,她便尊重他的意見,領養了一個孤兒。
看著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曾經那些想不通的事情變得既清晰,又諷刺。
寶珠的臉上同樣沒了血色,她驚詫地看著庭院裡的三個人,抖著聲音道:
“相爺怎麼會與大夫人……不,怎麼會與思雲居士在一處!他們可是叔嫂啊!還有小姐怎麼會叫思雲居士娘親?難道她是思雲居士的親生骨肉?”
真相已經呼之欲出,隻不過寶珠實在不敢相信!
這時,樓鶴筠小心翼翼地盛出一碗湯,吹了幾下遞到楚氏麵前,“這是狗肉燉雙冬,補中益氣,溫腎助陽,對你的病有好處,你多喝一點。”
婁欣兒笑嘻嘻地道:“娘親,你可知道這狗肉是哪裡來的?這是那老妖婆身邊的阿旺!誰讓它瞧見您就叫,這回它再也叫不出來了!”
“這……是弟妹的愛寵?你這孩子,怎麼能……哎,她知道後一定會很難過吧!”楚氏一臉擔憂,雙手合十,低低地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樓鶴筠不以為意地道:“畜生而已,怎有你重要,你就是心善,彆想那麼多了,身子要緊!”
幾人餘下的對話沐雲書已經聽不清了,耳邊像是刮起了狂風,呼呼作響,胸膛裡似脹滿了氣,呼不出去,也吸不進來。
他們居然殺了她的阿旺,隻為給那個女人熬湯!
沐雲書猛地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下意識伸手去捂住嘴,手已經被她咳出的血染得猩紅。
“夫人!”
寶珠驚叫著抱著向下沉去的沐雲書,剛想呼救,就瞧見院門裡踏進來幾個人。
“誰?誰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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