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沐二嬸便陰陽怪氣地道:“不是我說,大嫂的眼光也不能太高了,現在這種情況,有個好人家能收留雲書就已經很不錯了!”
她這話也不是隨口說的,其實在清河時,巧芳提了兩戶人家,一個是清河縣丞的侄兒,今年三十六,去年死了妻子。另外一個是縣裡的員外,四十出頭,不足的地方就是腿有點瘸。
在她看來,這兩人配沐雲書都不錯了,可林氏卻不是很滿意。
她也奇了怪了,說林氏在意沐雲書,可見麵就橫挑鼻子豎挑眼,沒有一個好臉色,還不如她對身邊這個外甥女親。
可若說不在意,這婚事卻又挑剔起來了。
沐巧芳聽母親這話說得不好聽,忙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對林氏道:
“我娘是替妹妹著急,她就是這嘴不會說好聽的,大伯母彆與我娘一般見識!”
說著,她還給沐二嬸使了個眼色,叫她彆再多話。
幾人的對話被車廂外的沐二爺聽得清清楚楚。
其實他與媳婦想的一樣,雲書丫頭那樣的,能找個要續弦的就不錯了,管他長得如何,身體如何,好歹嫁過去有個容身之所,不必為後半輩子發愁。
不過女婿說了要幫忙,他一個做叔叔的也不會在這種事上多話,他心裡惦記的還是京城裡的那幾家鋪子。
沉吟片刻後,沐二爺對著車廂裡開口道:
“大嫂,我剛剛與守業商量了一下,大哥那邊著急用銀子,守業就算能幫忙,怕也是杯水車薪。我仔細想了想,現在你們手上最值錢的,也就是雲書丫頭的那幾間鋪子了,趁著那鋪子還沒有被雲書折騰的完全垮掉,不如將鋪子兌出去,咱們保信堂本也隻在隴西一帶做生意,京城的門路不熟,彆最後讓雲書將那幾家鋪子也賠掉,那就糟了!”
坐在沐二爺身邊的嚴守業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
“大伯母,在京城開藥鋪,是要有名醫坐診的,保信堂怎麼可能爭得過那麼多家老字號?我懂得不多,但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還是有些經驗的,雲書妹子一個小娘子,沒了夫家庇護,如何能撐得起那麼幾家鋪子,趁著年紀還輕,嫁人生子才是正事啊!”
林氏心中沒有主意,隻知道為夫君籌銀子最為要緊,她現在有求於嚴守業,嚴守業說什麼她都不好意思反駁,猶豫了半晌後點頭道:
“要是那鋪子真的不行,我會想辦法讓雲書兌出去的。”
見已經說動了林氏,沐二爺嘴角向上勾了勾,眼底閃過一絲譏諷。
雲書那丫頭還想跟他耍心眼,簡直是四兩人講半斤話,不自量力。
他稍稍用點手段,那幾家鋪子還會是他的,雖然要浪費點銀子去收購,但等他接手鋪子,好好與鎮國公府聯絡感情,這些鋪子必定會在他手裡盤活!
這般想著,沐二叔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到達京城了,他想看看,雲書丫頭將那幾家鋪子折騰成什麼樣了!
一行人趕了兩日的路,在黃昏時到達了慕霞莊,聽莊頭說沐雲書已經搬進了京城,這才又趕著車朝京城駛去。
來到秋水胡同時已經入了夜,本以為小鋪子不好找,卻不想一進秋水街就看見了保信堂那隨風飄擺的巨大幡子。
京城商鋪掛幡子都是很有講究的,那些沒得到商行允許的生藥鋪是不能夠掛這樣招搖的幡子的,行有行規,這是逾規!
嚴守業擰著眉看向林氏,急道:“雲書妹子這也太不懂規矩了!未入商行,怎麼能掛這樣的幡子!”
嚴守業並不知曉沐雲書早已經入了京都十二行,還以為保信堂會是那種一兩人就能打理的小鋪子。
可馬車走近他們才瞧見,這間保信堂的規模,竟不比隴西主店的規模小!
瞧見這樣氣派的兩層鋪麵,沐二爺夫婦眼睛都綠了。
老爺子還說不偏心,就這麼一個鋪麵,在京城也要上萬兩了!
要是把這樣一間鋪子拿到手裡,做什麼能不賺錢!
林氏也是滿臉震驚,她記得老爺子留給雲書的這幾間鋪子沒有這麼大啊!
沐二爺冷哼了一聲:“胡鬨,真是胡鬨,大嫂,你瞧那幡子上畫的是什麼?昭姐兒竟然在藥鋪售賣女子用的胭脂,這不是砸保信堂的招牌麼?她這麼弄,藥鋪怎麼可能有生意!”
嚴守業也歎了口氣:“看來雲書妹子是真的不懂做生意,想一出,是一出,她這樣鋪子每日不知道要賠多少銀子!”
一旁的沐二嬸還在火上澆油,歎氣道:“昭姐兒幫不上家裡也就算了,拿回點嫁妝真是不知怎麼禍害好了,哎,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
聽到會賠銀子,林氏一顆心都收縮了一下,現在沐家是真的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了,她記得有好幾位身份貴重的人給雲書投了銀子,雲書若把人家的錢都賠光了,那些人定會來找她討債的!
這般想著,林氏氣得手都抖了起來。
正想下車朝鋪子走去,竟見鋪子裡走出了一個客人,那人手裡還拿著兩包藥,顯然是剛在藥鋪抓了藥材。
幾人均是一愣,沒想到這麼晚了保信堂竟還有生意。
沐二爺有些尷尬地道:“應該是家裡有事,著急抓藥的,瞧見保信堂還開著門,這才迫不得已到這邊抓了藥。”
可他話音剛落,又有幾人從鋪子裡走了出來,這還不算完,竟還有從彆處急急忙忙趕來的馬車停在了保信堂門口,顯然是特地坐車來保信堂抓藥的。
沐二爺瞧見這情形,整個人都蒙了,隴西鋪子沒出事時,也未見有這麼多的客人啊!
沐雲書到底搞了什麼鬼,竟能讓這麼多人到保信堂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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