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書知道袁家想求得賜婚,官家十有八九會與皇後娘親商議一下,所以早就跟娘親商量過,不要輕易應下此事。
沐雲書還沒有開口回答常嬤嬤的話,方蓉聽說袁家真的求到了官家這裡,唇色瞬間變得煞白。
緊張地捏著衣擺,方蓉看向常嬤嬤道:“那……官家是什麼態度?”
官家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來,但常嬤嬤知道他定也是想促成此事的,因為左老王妃叫官家做的事情,官家若是沒有推進,老王妃會變著法子提醒官家。
娘娘與官家的關係眼看著好了一些,可不能再因這事生了嫌隙!
常嬤嬤道:“官家當然很頭疼,袁家是鈺穀第一世家,袁公子品貌皆很是出眾,且袁公子當眾救美的事情也傳得人儘皆知,官家當然想做順水人情,成全了袁家!老奴昨日在旁瞧著,娘娘說不想讓方小主嫁得那麼遠時,官家既驚訝,又無奈,好像咱們娘娘十分不懂事,他又不知該如何責備一樣,隻叫娘娘再認真考慮一下!”
常嬤嬤眼神裡也滿是無奈,看著沐雲書道:
“老奴知道殿下與方小主感情好,可你們的身份擺在那裡,容不得你們任性,鈺穀若算遠,那些和親的小主豈不是更可憐!?你們該為官家和娘娘分憂才是,這也是你們這身份的責任!”
雖然常嬤嬤的口氣並不太好,但沐雲書並沒有與她翻臉,她知道常嬤嬤是忠於娘親才會這麼說。
但她也沒有與常嬤嬤解釋太多,有些人總是會好心辦壞事,這種人最要防備。
想了想,她隻淡淡道:“我就是在為父皇分憂才會叫娘親阻止,過些日子父皇就會知曉,沒有幫袁家指婚,是一件多麼值得慶幸的事了!”
常嬤嬤愣了愣,臉上的無奈更深了幾分。
昭慶殿下是不是有些飄了!換了個身份而已,莫非以為自己能通神了不成!
一件婚事而已,有什麼好讓官家慶幸的!
年紀小,就是想得簡單,娘娘又這般縱著,真是叫人擔心啊!
沐雲書沒有再理會常嬤嬤,隻幫皇後整理著桌子上的繡線,又將翻出來的花樣子放回了一旁的盒子裡,瞧見有的花樣子旁邊還提著小詩,不由朝方錦音看了過來:
“這些花樣子可是娘親描的?這幾首小詩寫得挺有趣的!”
方錦音抬頭瞧著沐雲書手上紙張,臉上竟染上了兩抹紅暈。
“這是你父皇畫的,他啊,覺著我繡得醜,畫了好些花樣子給我,我放在盒子裡都忘記了!”
當年她說練習好繡工,將那些花色都繡出來的,可惜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她再沒心情打開這個盒子。
如今這些花樣子還在,她和官家卻沒有過成曾經想象的樣子,也許這就是物是人非吧。
這些竟是父皇寫的!?
這又酸又甜的文風,還真是叫人意想不到呢!
沐雲書整理這些東西的時候,常嬤嬤又歎了口氣,官家已經多少年沒給皇後娘娘送這些小玩意了!
不僅沒有禮物送過來,前兩日嶺南送來的名貴蘭花竟都搬去了賢妃娘娘那邊。
不過因為賢妃和祁王因絕食病了幾日,官家心軟,連紀家的事情都不再追究了。
娘娘尋回昭慶殿下,殿下不幫著娘娘奪回官家的寵愛,還給娘娘添亂,這可真是尋回了一個冤家!
隻不過她幾次想插口再勸說幾句,母女兩個絲毫沒有給她插嘴的機會,常嬤嬤即便著急,也是懂得規矩的,隻能訕訕地退到了一邊。
沐雲書和方蓉陪著方錦音用了午飯才離開,常嬤嬤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對方錦音道:
“娘娘,您真的要由著殿下她們嗎?她們小孩子心性,官家賜個婚怎麼會後悔,後悔的隻會是方家,彆介方小主以後的婚事不如這一樁,再怨上您和殿下!”
方錦音攏起那猶如遠黛般的長眉,眼也未抬地道:
“嬤嬤是想叫我為了討好左老王妃和官家,不顧蓉兒的意願麼?本宮已經做了決定,你便不要再說了,嬤嬤實在看不慣,不如本宮送你去莊子裡榮養,如此便眼不見為淨了!”
見娘娘動了怒,常嬤嬤心上一揪,立即跪了下來。
“是老奴失言了……您的病都好多了,官家來咱們仁明宮卻不留宿,老奴是怕您和官家好不容易消除的隔閡再因這事生出來!”
方錦音苦笑,“那隔閡擺在那裡,不解決怎麼可能消除呢?!”
常嬤嬤知道帝後之間的矛盾除了左老王妃的挑撥,就是賢妃娘娘和大皇子的事情。
大皇子是否謀逆她不敢亂說,但賢妃的事情她是知道一點的。
抬起頭跪前了兩步,常嬤嬤試探道:“娘娘,當年的確是您讓賢妃留在那個小院的,可那是事出有因,您和官家是因這件事才生了嫌隙,這麼多年過去了,您要不要跟官家解釋一下那件事啊!”
“常嬤嬤,你越說越過分了!”
方錦音放下了手中的針線,臉上的柔和瞬間被冷意代替。
“本宮說了,這件事爛到肚子裡去,就算死也不許再提,你若做不到,現在就出宮去吧!”
常嬤嬤臉色一白,慌忙搖頭道:“不不不,娘娘就是老奴這輩子唯一的牽掛,老奴哪裡都不去,老奴記住了,再也不提這事了!”
“算了,你起來吧。”
常嬤嬤已經上了年紀,方錦音從未罰過她,見她紅著眼的恐慌樣子,她輕歎了一口氣道:
“雲書是個有主見的,她要做的事情自有她的主意,我不希望在你口中再聽到質疑她的話,雲書是我的底線,莫要觸碰它!”
常嬤嬤驚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昭慶殿下在皇後娘娘心裡的位置有多重要。
她不敢再勸什麼,隻希望昭慶殿下不會辜負娘娘的這份愛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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