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台上的這兩個百姓,都是簽了生死約的,他們雖然不必花銀子治病,但出了什麼事也要自己負責!
百姓想要治病需要賭上性命,考核官中的一位白發老者不由搖頭歎了一聲道:“可憐啊!”
這聲可憐是在指沐雲書醫治的那位大叔,幾位考核官似乎已經料定了大叔的結局。
而場上的兩個百姓也是緊張地繃緊了身體,他們也去醫館瞧過自己的病,大夫都說他們的病原則上可以治,但他們不敢治,針要是落不好,那可是要命的!
兩人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可身子還是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
而兩人的緊張似乎會傳染,讓圍觀的眾人全都捏住了拳頭,等待著沐雲書和裴淸憐落針。
兩人也沒有讓眾人等太久,詢問了患者的情況後便提起銀針開始為各自的患者治療。
兩人選擇的第一個穴位皆是肩髃穴,然後是肩峰、肩貞、臑腧、曲垣等穴位,看著兩人利落的動作,眾人都是驚訝無比。
有些百姓開始低聲議論道:“看昭慶殿下這架勢,並不是擺擺架子啊!你看她從容不迫的樣子,好像這樣的動作已經重複了上千遍!”
眾人也發現沐雲書這嫻熟的樣子,分毫都不比裴淸憐差,而那些懂行之人更是驚詫道:
“咦,我怎麼覺得,裴女官和昭慶殿下用的是同一種手法?”
另一人道:“是泄法,不過運針還是有一點差彆!我還以為這場比試昭慶殿下必輸無疑,現在看來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啊!”
之所以說不一定,是兩人還沒有進行到關鍵的位置。
而此時,裴淸憐的臉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圍觀眾人的目光已經全被沐雲書吸引了過去,習慣了被萬眾矚目的她怎能感覺不到!
她以為這樣難的題目,保信堂不會敢接,沐雲書站出來的那一刻,她隻把她當成嘩眾取寵的小醜,可她沒有想到,沐雲書竟然真的懂醫。
而且,她發現沐雲書行針的思路,正是吳氏針法治療痛痹的思路,莫非她讀過吳老神醫留下來的書?
想得越多,心思便越發的亂,可背部的穴位不容她有半點閃失,她隻能先停下手,朝沐雲書的方向看了過去。
而沐雲書竟然絲毫沒有被乾擾,專注著自己的每一個動作。
待沐雲書將手移動到大叔的肩井穴附近時,裴淸憐忽地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住手!”
她冷喝出聲,停下手上動作,大步走到沐雲書麵前,一把抓住了沐雲書的手臂道:
“你要草菅人命麼?”
這話一出口,不懂的百姓一頭霧水,懂行的人則是皺緊了眉頭。
沐雲書的動作被打斷,也是一臉怒容,眼底裹著寒霜冷道:
“我為病人醫病,你突然過來拉住我,到底是我在草菅人命,還是你輸不起?”
輸?
這個字讓高傲的裴淸憐再次咬緊了牙關。
她深吸了一口氣,瞪著沐雲書道:
“殿下就是再求勝心切,也不能不顧百姓的性命!還有,臣女不知道在下是通過何種方式拿到我恩師的醫書的,殿下不要以為照貓畫虎就能治病救人,針灸一術,不是殿下想的那麼簡單!”
說著,她又喃喃道:“怪道恩師的書會丟了一半,難怪今日會出現這個題目,原來……”
原來什麼她沒有說,卻給百姓們留下了足夠的想象空間。
“什麼意思?昭慶殿下用的也是吳氏針法?”
“可吳老神醫不就收過裴女官一個徒兒麼?”
“你沒聽裴女官說麼,老神醫的書丟了一半,誰知道昭慶殿下是怎麼得到另一半的!”
“這不是偷師麼?還用偷來的醫術與吳老神醫的弟子比試,還收買考官換了題目,她就不覺著丟人麼?”
“不過裴女官說昭慶殿下草菅人命是什麼意思?這針法有什麼問題麼?”
議論聲此起彼伏,都是對沐雲書的不滿。
沐雲書卻沒有在意那些話,隻抬著那雙如同寒星般的眸子看著裴淸憐,問道:
“裴女官藏一半說一半做什麼?原來什麼你不妨大膽說出來,吞吞吐吐的,是謊話說多了,咬到舌頭了麼?”
裴淸憐再好的修養,也被沐雲書氣得破了功,仰著下巴冷笑道:
“臣女知廉恥,在顧及殿下的顏麵,既然殿下這麼說,臣女也沒什麼好遮瞞的!”
她轉頭看向眾人,揚聲道:
“昭慶殿下取穴、手法,都與小女子如出一轍,這是恩師吳氏針法中治療肩周痛痹之法,而恩師傳給我的醫書無故丟失了一半,我雖不知到底是如何到了昭慶殿下手中,但實在是不齒這種偷師之事!”
語落,她給一旁的丫鬟蘭月遞了個眼神,蘭月會意,立即將那半本吳氏針法呈了過來,讓眾人看清楚了隻剩下一半的《吳氏針法》。
裴淸憐接過醫書,將醫書的一頁展開,上麵赫然記載著治療痛痹之症的辦法。
裴淸憐接著道:“這書頁有恩師的手記,恩師定是在後半卷上也提到前麵病症的療法,其實昭慶殿下得到後半卷書,若能將恩師心血用在正途,潛心專研,清憐也不會多說什麼,可殿下學了些皮毛就拿出來賣弄比試,清憐就算得罪殿下,也實在無法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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