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祁一直沒有回府,所以也沒有機會挽留她。
沐雲書本想讓單妙竹在昭慶府多留些日子,但單妙竹想要自己適應不去依靠任何人的生活,便拒絕了沐雲書的好意。
好在單妙竹的宅子距離昭慶府也就兩條街,她們可以經常去瞧瞧對方。
安頓好了單妙竹,沐雲書便一心開始調查刑公公的事情,景德帝那邊已經與史館打了招呼,讓史館官員見到沐雲書後隻管配合。
那些官員雖然不清楚這位帝姬來史館裡查什麼,但官家有令,他們半點不敢怠慢,將所有關於景德三年五月發生的大事小情全都找了出來,供沐雲書查看。
沐雲書在史館裡查了兩日,查到那段時間大奉發生了一場地動、邊界發生了數場戰事、還有兩位老臣告老還鄉等等,可惜沒有一件與刑公公有關。
沐雲書多日出入史館,已經被朝中一些大臣注意到,這種地方不是帝姬該去的,便明裡暗裡地開始提醒景德帝,不可再縱容這位帝姬了!
查到第四日頭上依舊一無所獲時,景德帝隻能叫停了沐雲書。
皇宮裡已經有風言風語傳出,景德帝不想事態惡化下去,最後的選擇隻能是編一個合適的理由,讓刑公公認罪。
比如刑公公因不能人道所以有特殊癖好,喜歡收集玉莖之類,給人下藥,也是為了滿足他變態的欲望。
處置了刑公公就會讓事情平息,可沐雲書卻不想用這種辦法來解決這件事。
她想保下刑公公的命,不為彆的,隻為當初她在曲園被紀家和大長公主刁難時,刑公公願意出麵幫她解圍,也為他多年對皇後娘親的忠誠與維護。
景德帝本不想讓沐雲書再繼續調查,可沐雲書又在他的福寧宮外候了半日,景德帝拿她有什麼辦法,隻能將人又招了進來。
看到沐雲書鼻尖滿是汗珠,景德帝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你這丫頭知不知道,朕沒有那麼多心思可以用在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上!你能做的已經都做了,乖乖回去備嫁不好麼?”
沐雲書眉頭輕皺,看著景德帝道:“父皇,兒臣知道您政務繁忙,所以這些汙糟的事情就讓兒臣來查!”
“你怎麼不明白,你好好的一個姑娘家,為何要攪入這些事情來?”
“父皇,隻要有人心的地方,哪裡會有乾淨的!”
這話讓景德帝朝這個從小就流落在外的女兒看了過去,女兒容貌清麗,平時一顰一笑都如潺潺流水般嫻靜美好,這種樣貌會讓人覺得她是需要保護的。
可一旦遇到什麼事情,她的眉眼和輪廓就會發生微妙的變化,那種眼神竟如同沙場征戰的將士,有一種視死如歸的堅定。
是啊,昭慶經曆的那些不堪還少麼?她從不是需要保護的菟絲花!
景德帝表情略微有些鬆動,淡道:“可史館那邊你什麼線索也沒有查到,這件事還要如何調查?”
沐雲書沉吟了片刻,知道必須要打動父皇她才能繼續查下去,便不再掩藏自己所想,如實對景德帝分析道:
“父皇,七嫂的事情您應該都聽熙嬤嬤說過了,綠屏膽敢謀害親王妃,怎可能沒人為她撐腰?而能為她撐腰之人,最大的可能便是她曾經的主子!”
“從前的主子?你懷疑賢妃?”景德帝道。
沐雲書沒有正麵回答,隻道:“父皇,七嫂若是不在,七皇兄會怎樣?”
會怎樣?傷心一段時間,然後賢妃就會為他再張羅一門親事。
想到這兒,景德帝虛起了眼睛,臉色緩緩沉了下來。
他沒有閒心去想兒子後宅之事,但沐雲書提了起來,讓他腦子裡很快就有了一種猜測。
單妙竹沒有死,老七很快就在宮裡出了事,如果裴淸憐沒有提前離開,那她就可能因與老七有了肌膚之親而下嫁給老七。
裴家那幾日風頭正盛,若能讓裴淸憐給老七做側妃,老七不吃虧!
而刑公公,自然是被賢妃引過去的,如此一來既能栽贓給皇後,又能給老七討一個對他有益的媳婦!
可人算不如天算,老七非但沒能碰到裴淸憐,裴家還在正店大比中惹了大麻煩。
賢妃沒辦法再讓老七娶裴淸憐,因此,一直沒有去管單妙竹死活的她竟突然讓單妙竹進了宮來,她這樣做,無非是想挽回一些損失。
這般想來,事情就合理多了。
若是沒有經曆最近這些事,景德帝還未必會懷疑到賢妃頭上,可一次次的失望已經讓景德帝漸漸看出了她原本的麵目,信任也蕩然無存。
他拿起茶碗喝了口茶,冷聲道:
“你的推測雖有幾分可能,但其中還是有解釋不通的地方,刑才良不傻,怎麼可能輕易被引到太醫院去?既是賢妃害他,他為何不指認賢妃,由著旁人陷害他!”
沐雲書道:“父皇英明,兒臣覺著這正是事情的關鍵,刑公公被冤枉卻不肯為自己辯白,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突然被女兒誇獎,景德帝哼了一聲道:“你就知道給朕戴高帽,有什麼苦衷比他的命和皇後的名聲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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