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街頭雖然隻是匆匆打了個照麵,但雲卿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餘伯帶進來的這個古玩商,就是前幾日在街上為她撐傘的那位公子。
沒辦法,此人氣場太過強大,加上那雙極具威懾力的眼眸,很難不讓人記住。
片刻的驚愕後,她緩緩起身,朝對方施了一禮。
“公子請。”
蕭痕的視線在她戴著麵紗的臉上略過,踱步至她對麵坐下。
他們倆見麵的方式也是奇妙。
上午他坐在龍輦裡遮住樣貌,下午她戴著麵紗遮住容顏。
除了那日在街上打過照麵,他們似乎一直都這樣,包括四年前。
“姑娘當真不認識在下了麼?”
雲卿微微一愣。
他這話什麼意思?
是在提醒她幾天前彼此見過,她沒必要以紗遮麵嗎?
不,不對,直覺告訴她,他所謂的‘當真不認識’指的不是幾天前那短暫接觸。
難道他們還在彆的時間彆的地方見過?
她微微抬眸,視線與他相撞。
這雙眼,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那日在街頭她就有所察。
隻是當時心裡裝了太多事,被她強行給忽略掉了。
如今細細想來,她四年前救的那位公子,似乎也有這麼一雙穿透性極強的眸子。
再結合前幾天他莫名其妙的去攙扶她,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你,你是墨公子?”
當年她詢問那男子的名諱,對方隻淡淡吐出了一個墨字。
於是她跟青蘭青葉就喚他墨公子。
蕭痕勾唇一笑,歡喜於時隔四年,她並未忘記他。
這是不是代表他在她心中還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當年匆匆一彆,沒來得及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實在慚愧,
好在咱們再次相逢,這也算是老天爺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聽他爽快承認,雲卿不禁鬆了口氣,麵上也露出了喜色。
當年救他時,她還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情竇初開。
不可否認,那個沉默寡言深藏不露的男子,在她心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後來回京待嫁,她深知有些情愫該掐滅,否則終是害人害己。
自那以後,她便將他藏在了記憶深處,逼著自己不去窺探,
沒曾想他們還有重逢的一日。
“墨公子客氣了,當年不過舉手之勞,如今見你活得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瞧他這意氣風發的模樣,想必是從庶母庶弟的手中奪回了家產。
她替他高興。
站在一旁的餘掌櫃見兩人如同故友一般敘舊,驚訝的問:
“姑娘跟這位公子是舊識?”
雲卿偏頭望向他,笑道:
“餘伯還記得我四年前下江南的事麼,他是我在餘航遊玩時結識的。”
她沒有說救人的事,怕餘伯念叨。
餘掌櫃聽罷,臉上露出一抹‘原來如此’的神色。
“既然二位是舊識,那屬下就不打擾了,你們慢慢聊。”
說完,他轉身退出了暖閣。
室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雲卿輕咳了一聲,笑問:“你家是做古玩生意的麼?”
蕭痕聽罷揚了揚眉,他富有四海,不限於古玩這一行。
看著小娘子臉上的麵紗,總覺得有些礙眼。
憑什麼裴玄那貨想瞧就瞧,他卻隻能隔著麵紗窺探一個模糊的輪廓。
“既然是舊識,姑娘是不是該以真麵目示人?”
雲卿眨了眨眼。
她倒不是害怕外男看到她的樣貌,隻是擔心傳到慶國公府後,會平添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