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聲,裴玄隻覺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裂了似的,將他的希望擊得粉碎。
什麼叫‘以後就用左手練劍’?難道他的右手真廢了不成?
這個念頭一起,他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龐變得更加的慘白。
“我的胳膊……廢了?”
徐氏滿臉心疼的看著他,緩緩點了點頭。
“手肘處的關節都震碎了,顧禮已經幫你剔除,這才保住你一條命,
玄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你得振作起來。”
裴玄凹陷的眼眸猛然撐大,瞳孔在劇烈收縮著。
他如同瘋了似的,不斷嘗試去抬如同一攤爛泥的右手,可無濟於事。
那胳膊已經完全不受他控製,就好似斬斷了與他之間的所有關聯,唯剩蝕骨的疼折磨著他。
他不死心,又伸出左手撈起右臂,然後猛地放開。
脫手的瞬間,右臂狠狠砸在床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劇烈的疼痛再次襲來,刺激得他雙眼發黑,渾身直抽搐。
可他還不放棄,又一次抬起左手試圖去抓右手。
徐氏見狀,急忙撲過來攥住了他的左手手腕,製止了他近乎自殘般的瘋狂。
“玄兒,你冷靜些,這般折騰自己,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裴玄緊抿著薄唇,身體緊繃成了拉滿的弓,渾身透著一股子森寒的戾氣。
待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後,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誰害的我?”
那一箭不取他的麵門,而是廢他雙手,證明對方沒打算要他的命,隻想毀了他,讓他再也無法建功立業。
徐氏轉了轉眼珠,惡狠狠的道:“誰害你,你自己心裡難道沒數麼?
若真是你往日裡的仇家,他們又豈會讓你活著回到國公府?
要我說,對方單純隻是泄憤,你仔細想想,看誰既想傷你,又不願你丟命。”
裴玄微微眯眼,眸中劃過冷冽的光,咬著牙吐出兩個字,“雲卿。”
徐氏聽罷,連忙順著他的話道:“娘也猜是她,隻有她才恨不得你一蹶不振,前程儘毀,
那個毒婦,趁你出京之時壓榨我,將我的私房錢壓榨了個精光,
她壓根就沒打算與你好好過日子,說什麼既往不咎,不過是在哄騙咱們。”
裴玄眼底的冷意越發濃鬱,眉宇間已然蘊出了殺氣。
“那毒婦呢?她如今在哪兒?我昏迷的時候她可有來照料過我?”
徐氏狠狠磨了磨牙,一字一頓道:“彆說照料你了,她連國公府都沒回,又跑去了娘家。”
裴玄的臉色變得鐵青,左手緩緩緊握成拳。
“這個賤人……您派幾個小廝過去將她抓回來。”
徐氏微愣,眸中閃過一抹遲疑之色。
她已經簽下那和離書,還怎麼去侯府抓人?
要是惹毛了那毒婦,她將和離之事捅出去鬨得人儘皆知,那玄兒豈不是又得被陛下訓斥?
裴玄見她坐著不動,憤怒催促,“您還發什麼愣?趕緊去啊。”
徐氏被兒子身上那股邪惡的煞氣給震懾住了。
她下意識縮起脖子,猶豫著該怎麼將簽了和離書的事告訴他?
“玄,玄兒,您的胳膊不僅中了箭,箭上還淬了毒,盛京的郎中都束手無策,
昨晚你更是渾身抽搐高燒不退,府上的大夫說你性命垂危,怕是撐不到今日,
放眼整個盛京,或許隻有太醫院首顧禮才能救你,為娘的便去顧府求他,可他卻閉門不見,
我又想起永寧侯與顧禮有私交,便去找了雲氏,讓她出麵去請人,可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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