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刻有“江河村”三個字的牌坊,已經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但是讓陳曉天覺得奇怪的是,往常這個時候,從這個方向,是可以看到村中家家戶戶冒出的嫋嫋炊煙的。
不僅如此,村中家家豢養的大狗,也應該伴隨著孩童的笑鬨聲,叫個不停。
而今天,這些都沒有。
村子靜謐得無比詭異,叫陳曉天心中帶上了一絲不安。
他加快腳步,朝村口走去。
不久之後,他看到了村口牌坊旁的一具屍體。
準確說,是半截屍體。
從死者那死不瞑目的臉上,陳曉天認出來,這是村長的傻兒子。
這傻子每天無所事事,就蹲在村口,盯著各家的小媳婦看,發出嗬嗬的傻笑聲,每天這個時候見到陳曉天回來,傻子也會向他打個招呼,有時候傻子心情好,還會分陳曉天一兩個野果吃。
但是今天,平日裡都蹲在這裡的傻子,變成了半截屍體。
屍體的下半身已經不見,鮮血在剩下的上半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恐怖痕跡。
很顯然,傻子在失去了下半身後,一路爬到了這裡,然後沒有了氣息。
傻子腰間的傷口,層次不齊,仿佛是被什麼凶狠的野獸撕開了一般,腸子都露了出來,混合著已經乾涸的血跡,鋪在了地上。
陳曉天腦袋一片空白,愣愣看了傻子的屍體片刻,猛然之間,腸胃劇烈蠕動。
他再也控製不住,跑到一旁大吐特吐起來。
陳曉天的胃裡早就空蕩蕩了,此刻吐出來的,都是胃中的酸水,但是即便這樣,他一想到傻子的慘狀,就停止不了嘔吐,那種感覺,仿佛是要把自己的胃都給嘔出來一般。
過了好久,陳曉天才停止了嘔吐。
他跌跌撞撞朝著村子裡跑去。
他不是傻子,在見到第一具屍體的刹那,再聯係到村子詭異的安靜,就意識到可能發生什麼了。
但是陳曉天的心中,還有一絲僥幸。
他希望自己的家人沒事。
村子中破損的小路,倒塌的房屋,他此刻都視而不見。
空氣中彌漫的濃鬱血腥氣,也不能阻止他前進的腳步。
一路跑到原本屬於自己的房屋前時,陳曉天已經傻了。
剛蓋了不到兩個月的房屋,仿佛是被炮彈轟擊了一般,坍塌了大半。
土坯、石塊撒得遍地都是。
老母親腦袋隻剩一半,趴在斷開的牆壁上,後背也不知道被什麼利刃剖開,森森脊椎骨都弓了出來。
和自己成親還不到一年的賢惠老婆,當陳曉天見到的時候,隻剩下了一條手臂。
因為陳曉天記得,自己老婆手臂的內側,有一個指甲大小,看上去像是小兔子一樣的胎記。
前一天晚上,陳曉天還笑著用手指戳了戳這個胎記。
而今天,這條手臂的主人,也就隻剩下這一條冰涼的手臂,躺在陳曉天麵前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巨大的刺激,讓陳曉天一時之間忘記了傷痛。
他環顧四周。
整個村子,破爛得完全不成樣子。
如果是強盜屠村的話,頂多殺人放火搶糧,但是現場沒有火,糧食金銀一樣沒少,隻是全村的人死光光了,所有的房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
而且陳曉天知道,距離這裡不到三十裡的地方,就有碎星樓的分壇。
有碎星樓的庇佑,這一片區域,早就沒有強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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