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看出沈剛的心理防線已經有所動搖了,現在必須給他再施加一點壓力,才能讓他內心的天平向坦白傾斜。
“既然你一直強調你父親是清白的,那你又如何解釋你知道劫匪身份這一個疑點呢?如果你無法將這個疑點解釋清楚,就算是現在我能相信你,那法官呢?那些曾經懷疑你父親的人呢?還是那句話,僅憑你的一麵之詞是沒有用的,你必須拿出充分的證據。”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你不要問了,總之陸永霖他們就是劫匪,是他們殺了我爸,而我為了替我爸報仇,殺了他們,這些就是真相,你們也破了案,這不是已經足夠了嗎?為什麼你還要問那麼多!”沈剛雙手抱頭,痛苦的說道。
“我要的不隻是一個破案的結果,我要的是真相,整起案件的真相,如果你想要證明你父親的清白,你就必須說出真相,隻有這樣,才能幫到你自己,幫到你的父親。”淩風嚴肅的說道。
“我是凶手,這就是案件的真相。”
“錯,真相或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
“什麼?”
沈剛抬起了頭,驚訝的盯著淩風。
“既然我說過現在我們把彼此當成朋友,那我也就不和你拐彎抹角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之所以知道陸永霖等人的身份以及他們參與劫案和害死你父親的事,是有人暗中告訴你的,而在龍潭島殺他們的計劃,也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你的,是嗎?”
聞言,沈剛頓時嗔目結舌,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而沈剛的反應也讓淩風肯定了自己的推斷,他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在背後指使你做這些事的人是如何讓你乖乖聽他的話,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他是在利用你。”
“不會的!”沈剛脫口而出道。
“我還可以告訴你,這個人不光利用了你,他還很可能和所有的案件有關,也就是說,他和你父親的死也有直接的關係,而且我懷疑他才是當年珠寶行劫案的幕後真凶。”
“不、不、不可能,不會的,不可能。”
沈剛拚命的搖著頭,顯然淩風所說的話是他從來就沒有聽到和想到過的,對此他根本無法接受。
“在真相沒有查清楚之前,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我可以給你時間讓你仔細想想我剛才所說的話,如果你真的很想證明你父親的清白的話。”淩風說道。
審訊室裡立刻安靜了下來,沈剛低著頭一言不發,淩風也並沒有催促他,他很清楚這樣的等待是必須的,現在沈剛的內心正在糾結,這種時候一定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去分辨,去判斷。
“那個人自稱是我父親的朋友。”
過了將近半小時左右,沈剛才終於開口打破了審訊室內的沉靜,這也讓淩風終於放下了那一顆懸著的心,隱藏在幕後的真凶或許就要揭開他神秘的麵紗了。
“朋友?什麼朋友?是男是女?”淩風問道。
“他沒有說,隻是說朋友,是男是女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他打電話來的聲音很奇怪,我根本聽不出來他的性彆。”
“那他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他說他知道我父親是被人冤枉的,並且知道是誰害死他的。他說他得到消息,那些人近期會從外地回來,並且相約在龍潭島,該怎麼辦,要不要替我爸報仇,讓我自己考慮清楚,到時候他會再聯係我。之後過了兩天他又聯係上了我,問我想清楚了沒有,到底要不要報仇,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和那人說乾脆報警,可是那人說他雖然知道那些人的所作所為,但是手頭上並沒有他們犯罪的直接證據,因為他們非常狡猾,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銷毀了所有對他們不利的證據,而且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十年,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報警,非但拿他們沒有任何的辦法,而且一旦打草驚蛇,讓他們跑了,就永遠也彆想再為我爸報仇了。”
“所以最終你選擇了不報警,自己展開了複仇行動。可是我很好奇,為什麼你會相信那個人所說的話,你見過他嗎?又或者你認識他?”
“我沒見過那人,也不認識他。”沈剛搖了搖頭。
“那你怎麼知道對方沒有騙你呢?”
“那個人不僅說出了我家的一些事,還說出了珠寶行劫案的全過程,甚至連陸永霖是如何策劃整起案件的,他都詳細的告訴了我。”
“陸永霖策劃的劫案?”
“恩,那人說當年陸永霖因為缺錢花,所以就找到了郭鵬、何耀揚和高廣發、高廣進兄弟一起搶劫了珠寶行準備送去拍賣的珠寶,之後為了脫罪,就殺了我爸,把所有的事都嫁禍給他。”
“那你就沒有想過,他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而且為什麼當年不和警方說出來,反而要在十年後的今天才把這事告訴你呢?”
“恩,有想過,我也問過他,他說他是名私家偵探,和我爸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當年發生劫案後,我爸因為受到了珠寶行老板和同事的懷疑,所以私下找他幫忙調查過整件事,希望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雖然之後我爸就遭遇了不幸,可是他為了能還我爸清白,仍然在繼續調查。直到最近他終於查出了案件的真相,但是沒有用,因為缺少證據,法律根本拿這群禽獸沒有任何的辦法,原本他已經製定好了全盤的計劃,想自己當‘判官’,替我爸報仇,但不幸的是他最近出了車禍,失去了雙腿,所以沒有辦法開展他的複仇計劃了,於是他就想到了我。我聽了他所說的這一切後,心想連個外人都肯這樣幫我爸,我身為他的親生兒子又有什麼不能做的呢?於是就下定決心自己當這個‘判官’,親手替我爸報仇,那人見我終於下定決心要報仇了,就和我說讓我等他的電話,因為如果換成是我複仇,所以計劃他要重新製定,他說計劃好了會再聯係我。”
“他既然說和你父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而且又是名私家偵探,那在你的印象中,你曾經見過,或是聽你父親提到過這樣一個朋友嗎?”
“當時我也有想過,可是卻想不起來。不過當年我還小,我爸交什麼朋友我不清楚也很正常,所以也就沒再追問。”
“隻是因為他簡單的幾句話,你就相信了他,你不覺得自己有點過於天真了嗎?說嚴重點,你不覺得自己有點愚蠢嗎?”
“所有的事他都知道,而且說的有頭有尾的,我根本找不出任何懷疑的理由。我爸是我們家的支柱,他也是我一直引以為傲的人,我不允許他被人冤枉,更不會在明知道他死亡的真相後袖手旁觀。”
聽到這裡,淩風不知道到底是應該責怪還是應該同情沈剛,他感慨沈剛的單純,同時也替他惋惜,因為他的人生就是因為他的單純而徹底被毀了。
在感慨的同時,淩風也極為憤怒,幕後真凶利用沈剛的單純,以及他對父親的孝心引他入局,然後再指使其行凶殺人,這種行為是極度的無恥和卑鄙的,他恨不得此時就能扯下幕後真凶的麵具,看看在假麵具的背後到底隱藏的是怎樣一張冷血無情的麵孔。
不過憤怒歸憤怒,為了能儘快查清真相,淩風並沒有把憤怒的情緒表露出來,而是繼續冷靜的問道:“之後你就按照那個人製定出的計劃展開了你的複仇行動,是嗎?”
沈剛默默的點了點頭。
“現在和我詳細說說那個人製定的複仇計劃吧。”
沈剛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考慮清楚決定複仇後,就等著那人再和我聯係,又過了大概三天,那人聯係上了我,他說已經製定好了一個萬無一失的複仇計劃。”
“都到了這一步,你就沒有想過說要見一見這個神秘人物嗎?”
“當然有想過。說心裡話,雖然他很有誠意的幫我,但是畢竟我沒見過他本人,我真的不是很放心,所以我曾向他要過他的聯係方式,或者他能同意和我見個麵也行,但他說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還是保持單線聯係比較好,他說這叫‘斷層關係’,隻要我們能始終保持這樣的關係,那麼就不會被警方輕易查到蛛絲馬跡。”
“等等!”
淩風突然打斷了沈剛的話,然後皺著眉頭問道:“你剛才說那個人和你說這叫‘斷層關係’?”
“是啊,他是有這麼說過,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沈剛疑惑的問道。
淩風停頓了片刻後,說道:“沒什麼,你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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