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司在整個大周朝堂的四府二十六司中是存在感極低的一司,隸屬於天政府。
雖說,一年到頭都難得見到一份來自摘星司的折子,但凡是摘星司所述之事,曆代皇帝都頗為重視。
紀妃魚聞言,深吸了口氣,思緒好一會才開口問道:“禍起何方?”
夏知秋搖搖頭:“尚未明了。”
“元武國使臣入京在即,此事不宜聲張,本宮即刻前去稟報父皇。”
聞言,夏知秋微微點頭。“有勞長公主,那知秋便先回去了。”
紀妃魚也沒有任何耽擱,起身便朝宣寧宮趕去。
紀妃魚無論在朝內,還是民間,都有著極佳的口碑,而隆聖帝對於這位嫡長公主也是寵愛有加。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參政,朝中自然也有不少反對之聲。不過隆聖帝對此卻毫無表示,甚至曾多次直言:若不是紀妃魚乃女兒之身,立其為太子,大周國必然更加強盛。
“陛下,長公主到。”
“快傳!”宣寧宮內,隆聖帝正在習練書法。
“父皇,在練字呢!”紀妃魚來到禦案之前,為隆聖帝研起墨來。
隆聖帝爽朗的笑了起來。“妃魚啊,看看父皇這字如何呀?”
紀妃魚仔細端詳了好一會。“今日,父皇所書之字,字形正倚交錯,大開大合。線條走勢強勁而有力,跌宕而有致。或重或輕,如雷霆收震怒之美。遠看大氣磅礴,懸瀑三千尺飛流直下,近觀疏密有致,似魚戲荷塘動靜相宜,當屬好字。”
聞言,隆聖帝放下手中之筆。“哈哈哈!你這丫頭,誇得父皇都不好意思寫下去了!說吧,今日找父皇何事啊?”
“兒臣此前正在承乾殿為父皇整理奏折,夏知秋來……”
隆聖帝抬手打斷了紀妃魚。“都下去吧。”
宮女、太監們緩步退出了宣寧宮。
“來父皇身邊坐。”
紀妃魚緩緩坐下。
“這個點了,夏知秋過來找你,不是什麼好事吧。”
“父皇英明!薛司首昨夜觀星,說星象異動,我大周恐有兵災將至。”
隆聖帝微微歎了口氣。“薛遠乃是張啟聖的得意門生,他的觀星之術,儘得老頭子真傳,當不會有所偏差。北麵蠻子還未消停幾年,又有戰亂將起,我大周越來越不太平了。”
對此,紀妃魚也深以為然。“大周苦北蠻之患久矣。數年前,若非靖北王與武成王協力,全殲了北蠻南下大軍,北境現在也安生不了。”
“薛遠同夏知秋一起來的?”
“是夏知秋來告知的兒臣,薛遠並未前來。”紀妃魚搖了搖頭。
隆聖帝聞言,臉色漸漸變得難看,陰沉的說道:“自從那件之事後,張啟聖已經數年未曾上朝。念其年邁,又於朕有恩,朕對他對他百般容忍,他是什麼意思?如此大事,薛遠為摘星司司首,不來向朕稟報,反而找夏知秋來轉述,還是向你轉述,他張啟聖眼裡還有朕這個皇帝嗎?”
紀妃魚沉默不語,心中暗歎:當年齊王暗募兵丁,私造甲胄一事,一直是皇帝與張啟聖兩人心中的刺。
張啟聖與徐滄兩人,力扶當今皇帝登臨大位。按說,兩人應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徐滄在北境手握重兵,令皇帝心有顧慮。齊王乃是張啟聖的女婿,因為兵甲案,齊王滿門被誅,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張啟聖之女,還有他年幼的外孫。
“妃魚,怎麼不說話。”隆聖帝麵帶微怒。
“父皇,張啟聖曾是您的老師,更是天政府大司命。其人素來清廉,明辨是非,豈會不尊父皇,罔顧君臣之道。”
“那就是薛遠在為其師鳴不平咯?”
“父皇多慮了,知秋乃是天政府少司命,薛遠向其稟報並無不妥。”
隆聖帝的臉色並沒有因為紀妃魚的話而好轉,反而更加深沉。“妃魚,你是不是覺得父皇多疑,連扶持自己繼位之臣都多番猜忌?”
紀妃魚連忙起身跪地。“兒臣惶恐,兒臣豈敢。”
隆聖帝搖頭歎息,將紀妃魚扶起。
“他們與父皇之間的事,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簡單。太子仁善愛民,禮賢下士,當個守成之君綽綽有餘。
但他多智卻寡決,善謀卻寡威,大周不太平,朕怕他日後穩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