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陸錚現在卻讓自己直接告罪,還一定要按律懲處,徐平不明白。這特麼按律當斬啊?
時間緊迫,由不得自己多想。徐平揉了揉眉心,徑直朝向皇城趕去。
……
皇城,正陽宮。
“陛下,已經四更天了,要不您還是先休息吧。”劉辟輕聲說道。
本已就寢的隆聖帝,在接到吳鎮疆稟報後,心情頗為複雜。於百姓而言,他理解徐平,年輕人,有血性是好事。但他氣憤徐平的做法,未經請旨便擅自調兵,人去了,再讓吳鎮疆來通報。
何況,事關國體,事關皇權威嚴,如此不顧後果,還有沒有把自己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休息?朕倒是想休息,徐平讓朕休息嗎?那麼大的事,現在不先做安排,待到明日,彈劾的折子都能把朕淹死。”隆聖帝臉色陰沉,氣息不順。
“你來說。”
“父皇,兒臣認為此事必須嚴懲。”吳鎮疆走後不久,紀妃魚便被喊了過來。“靖北王雖有功於社稷,但其子如此行事,若不嚴加處置,難震朝綱。”
“具體點。”
“兒臣建議:取消靖北王府世襲罔替之權。其父徐滄教子無方,由王爵降為一等公爵,但仍然節製北境一十三郡。徐平則受杖刑一百,後轉天獄司收押。如此既可保其性命,想必也能平息元武之怒。”紀妃魚躬身回道。
此言一出,劉辟便已暗自搖頭。大周這位長公主雖然聰慧過人,卻忽略了大周如今的局勢。更不明白皇帝真正的心思。
隆聖帝稍微整理了下衣袍,緩緩站起身來。“這就是你的處理方法?”
紀妃魚再拜。“正是。”
“你怕此事會引起兩國之戰?”
“兒臣認為,如今元武強盛,我大周因避其鋒芒,不因與其開戰。待大周民生恢複,國情轉盛,再做應對。”紀妃魚點頭道。
雖有小智,卻無大才。看似強勢,骨子裡卻透著軟弱,隆聖帝很失望。他原以為紀妃魚會有什麼真知灼見,卻不曾想,眼光竟是這般狹隘。
“父皇有沒有與你說過,上位者,任何一個決定都要掌握輕重,要平衡各方?有沒有與你說過,看待問題要從根源出發,要從多方角度去衡量?都忘了嗎?”隆聖帝怒道。
紀妃魚吃驚的看著隆聖帝,眼裡充滿了疑惑。“父皇?”
“你以為徐平最大的錯是不計後果,是有可能引起國戰?你以為父皇為難的是如何懲處他?”隆聖帝繼續問道。
紀妃魚木納的點了點頭。
“朕為難的是如何壓住群臣,而不是如何處罰他。你簡直愚不可及。”
聞言,紀妃魚大驚失色,慌忙跪地叩首。“兒臣愚鈍。”
“你當然愚鈍。徐平的錯,錯在藐視皇權,未經請旨擅自調兵。而不是錯在他去收拾元武那些畜生。
他的行事有錯,但他的出發點沒錯。是為國體,是為大周的臉麵,更是為大周的百姓。”
隆聖帝咬牙切齒,顫抖著指向紀妃魚。“你怎會如此愚昧?你怕元武震怒,你就不怕徐滄震怒嗎?不怕天下百姓戳你脊梁骨嗎?周人的骨氣呢?”
隆聖帝越說越來氣,自己給予厚望的長公主,就這?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見隆聖帝大發雷霆,劉辟急忙上前將其攙扶住。“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身體要緊。”
今夜屬實是把紀妃魚嚇夠嗆,她長那麼大,還從沒被皇帝如此訓斥過。
“父皇,兒臣知錯,兒臣……”
“陛下,靖北王世子徐平在宮外求見!”外麵傳來的稟報聲打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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