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本王殺!”寧毅長刀一指,麾下黑龍騎紛紛衝進敵群。
“殺啊!”
兩軍近身,頓時槍杆相交,乒乓作響。鐵器的摩擦,引得場上火星四濺。戰馬揚蹄嘶鳴、撞在一起,雙方兵甲在馬背上輾轉騰挪,奮力拚殺。
伴隨刀槍劍戟的搏殺,鮮血迸射,未過多時,便染紅了戰甲和馬匹。有的兵卒被當場撞飛,有的則被長槍透體而出。雙方混戰至一起,一時間殺得難解難分,整個戰場猶如人間煉獄。
前來追擊的馬卒有近五萬,宇文逸帶來斷後的康州軍不過萬餘。時間飛速流逝,其部兵馬越來越少。
在一聲聲慘叫中,隨同宇文逸前來斷後的部將,也接連被徐平、安凝霜等人斬殺。
整個現場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眼見部將一一倒下,宇文逸稍稍晃神。
張掖抓住機會,大喝一聲。“狗賊!給本將拿命來!”正被圍攻的宇文逸來不及反應,右肩被張掖一槍刺入。
“連寧毅都來了,四鎮兵馬,本將還真是意外。”宇文逸咬緊牙關,持槍用力一挑,迅速將張掖的兵刃打開。可未等其緩神,英月娥便一劍刺入其腹。
忍著劇痛,他勒緊韁繩,抬起馬蹄,欲挺槍刺向英月娥。尚未出手,卻又被魏冉一槍拍在後背,將之當場擊落馬下。
“噗!”宇文逸頭盔摔落,整個人披頭散發,口吐鮮血。他癱倒在地,顯然已經無力再戰。
而遠處,喊殺聲還在繼續。聞聲,宇文逸黯然回目,卻見不遠處的康州軍兵馬挨個倒下。這一刻,他回想起了兒時的記憶。
那一日,惠風和暢,萬裡晴空。而那年的宇文逸,尚不足七歲。
“逸兒!長大後,你想做什麼呀?”說話女子眉清目秀,溫文爾雅。將年幼的宇文逸抱在腿上,抬手幫他整理著發髻。
聞言,宇文逸掙脫開來,站穩身子。在女子麵前用力揮舞著雙拳,一臉憨笑著回道:“母親啊!待孩兒長大,定要學爹爹一般,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守護我元武河山!保護我元武子民!”
女子眼神中滿是寵溺,起身摸了摸宇文逸的額頭。“那逸兒可要好好習武,將來才能報效朝廷!衛我家園!母親期待你建功立業的那天。”
模糊不清的記憶,戛然而止。宇文逸鬆開了手中兵刃,意識開始有些渙散。
看著他倒地不起,寧毅拍馬而來,揚起手中兵刃,欲將之就地斬殺。
“且慢!”韓忠歎了口氣,朝著寧毅微微搖頭。
“宇文將軍,老夫有一事不明,還請解惑。”韓忠翻身下馬,將之扶起。
“韓都督是想問本將為何會拔營撤軍吧。”言到此處,宇文逸失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吾欲報國,時不利兮。吾之敗,非爾等之功。外有虎狼,內有奸佞。可歎呐!再不能躍馬揚刀,馳騁沙場矣。”
看著眼前這個對峙多年的敵將,魏冉深深歎了口氣,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他的三個兒子都死於康州軍的刀兵之下,雖是血海深仇,但他並不憎惡對方。本就各為其主,隻有成敗,沒有什麼對錯。死在他魏冉手下的元武人,也不在少數。
韓忠眉頭緊鎖。“宇文將軍……”
“韓都督免開尊口!還請速速送本將上路。既為臣子,雖萬死,不可令吾皇蒙羞矣。”
聞言,韓忠微微頷首。“來人!”
“大都督。”
“送宇文將軍上路,留其全屍,厚葬於關外。”
景平十四年,子月十七,軍神榜十三,元武國名將宇文逸,陣亡於定平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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