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也好,瑜州也罷。這樣的情況不隻在此二處。徐滄治下的北境就好嗎?好個屁。每年納糧一樣會死不少平民,北境一十三郡一樣有諸多的貪官汙吏。
並非徐滄放任這些人貪贓枉法,而是光戍邊就已經耗儘了靖北王府的所有精力。
何況那些都是地道的北境人士,把他們收拾了,誰給你靖北王府賣命?誰來治理北境這一十三郡?
沒有這些人在後方辦差、撈錢,光靠鎮北軍頂個毛用。三天餓五頓,不用打就散了。
隆聖帝想要挽天傾,卻處處受製於祖製、規矩和朝中臣子。殺人自然是最簡單的辦法,卻也是最無效的辦法。
不從根源出發,殺了司徒文,很快就會出現張文,李文。水至清則無魚,貪官汙吏是殺不儘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社會體係的問題,更是人性本質的問題。哪怕大刀闊斧的改革,剔除一切反對聲音,大周也隻能苟延殘喘。至於推倒重來,那更是癡人說夢。內亂一起,各國立馬就會兵發大周。
難道真如黃世安所說,大周已經沒救了嗎?徐平的心情是愈發沉重。瑜州之行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查貪抓魚,而是大周根基潰爛的顯照。
要想解大周的困境,光靠內政已經不行了,必須雙管齊下。內部實施改革,外部發動戰爭。通過戰爭來發財,再用戰爭財來改革,國家有錢,才有可能緩解階級矛盾。
想到此處,一個卑劣的謀劃出現在徐平腦海之中。
既然元武和南安要在開春之後對大梁用兵,那麼大周為什麼隻攻打南安呢?大周也可以對大梁用兵啊。
隻待大周與南安開戰,南安必然會收縮梁境的戰線。屆時,隻要以全殲南安在梁境的兵馬為由,大梁應當會放開飛雲關。一旦大梁引周兵入境,那可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梁國以北有元武攻伐,梁國以南有大周駐軍。隻要你肯給錢,我就走。你不給,我就打你。一旦銀子到手,我還是可以找理由繼續打你。隻要你大梁戰敗,你還得賠付巨額的戰爭賠款。列國之間哪有什麼真正的合作共好,有的隻是殺伐紛爭。
背後捅刀子雖然下作,可就大周如今的國情而言,還有顧及臉麵的必要嗎。梁國勢弱,誰都想分一杯羹。隻有兵精馬壯,國富民強,才有資格談仁義道德。
戰爭是獲取財富的利器,而陰謀詭計是贏得戰爭的伎倆。卑劣又如何?
……
時間過去許久,刺史府衙外,徐平緩步走出。
看到來人,吳宗輕聲問道:“老大,你看,那個是不是小姐交代的人?”
高燁眉頭一皺。“既然他出來了,雙方人馬也已經散開,咱們多觀察一下再撤。”
“哎,這一天天的,辦的都是些什麼差事。讓咱們來瑜州刺殺瑜州刺史,我看上頭多少有點大病……”
聞言,高燁嘴角一抽。“你特麼……”
吳宗摳了摳腦門。“不是嗎?一個月就百十兩銀子,玩什麼命啊???”
“你特麼彆廢話了,要去刺殺黃世安也輪不到咱們……好好盯著就是。”言罷,高燁當即甩了對方一個大嘴巴子。
不是這群人?聞言,吳宗暗自一驚。
……
刺史府暗堂中,一位老者掀開幕簾,緩緩走出。
見到此人,黃世安抬頭一瞥。“一切都是按仲宰大人所言辦的,大管家還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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