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皇帝得知此事會勃然大怒,豈料隆聖帝卻並無太大的反應。“可有證據?”
徐平無奈的搖了搖頭。“黃世安死得太過突然,尚未來得及查證。皇伯父,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當不是空穴來風。”
隆聖帝微微頷首。“你覺得涼州營覆滅之事是否與其有關?”
“無法確定。皇伯父,據侄兒推斷,涼州營之事恐怕非一股勢力所為,當還有彆的人參與。”徐平聲音低了幾分,連帶著殿內得氣氛也愈發凝重。
“可還有彆的事或消息?”隆聖帝繼續問道。
聞言,徐平站起身來,而後撣了撣身上的衣袍,繼而跪地以禮。“臣徐平,啟奏陛下。”
看著他如此正式,隆聖帝亦是眉頭緩緩緊皺。“準。”
徐平整理好思路,將瑜州之行的前因後果儘數上報。在隆聖帝沉思許久過後,他又繼續說道:“陛下,似黃世安這等官吏,起碼還為百姓做了些許事實,光就其攤賦而言,每年便可少死上萬平民。
而其他各州各郡的貪官汙吏,有何人以行此事?”
這是根爛了,這些隆聖帝豈能不知。他迫切想要收攏皇權,正是想大刀闊斧的整頓朝製。“徐平,瑜州之事,光是參你都折子就不下十餘本。朕全數壓了下來,你應該知道朕的決心。”
徐平點了點頭,這個他信,也是他意料當中的事。“陛下,昔年夏滅五國而成就一統,乃依製度所行而強國,其製度所賴皆因呂公廢舊製而立新改革。
如今我大周國庫空虛,百姓貧瘠,賦稅繁重,民不聊生。屍位素餐之輩橫居廟堂之上,爭權奪利之臣腐蝕社稷之壁,若不去骨拔瘤,國祚難以久長。”言罷,徐平俯拜叩首。
聽聞此言,隆聖帝久久未語。朝堂上的那些是人,那些是鬼,他心知肚明,卻又無可奈何。
凡涉及利益之爭,群臣會聯名反對。要想動武,又有巨大的利益牽扯。朝內光是應付司徒文、蕭如諱就已經力不從心。朝外還有寧毅、歐陽正奇之輩擁兵自重。
對於文臣,殺多了,朝內無人理政。殺少了,又不足以震懾乾坤。
戍京司和城防司需要駐守京城,五軍司多年沒有參戰,戍邊司更要震懾列國,不可內耗。
就藩王諸侯而言,隻能溫水煮青蛙。要是逼得太急了,難保不會魚死網破。
隆聖帝想到這些,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油然而至。
…….
皇帝的難處徐平自然知曉,要想破開局麵,隻能北境公開站隊。
可他目前在朝內的掌握力不夠,權柄也不夠,現在站隊,太早了。鎮北軍可以用做威懾,而不能真正離開北境。除非把棋盤掀翻了,大家一起完蛋。
想到此處,徐平亦是頗感無力。
時間緩緩過去,窗外細雨綿綿,案台上的茶水早已涼透。
徐平抬頭看著皇帝,皇帝亦是低頭看著他。
許久之後,隆聖帝似乎下了某種決心,繼而深吸了一口。“可有何具體的說法?具體國策?”
聞言,徐平微微點頭。“微臣以為:其一、應嚴查虧空,不論涉事官員位高權重與否,一經查實,嚴懲不貸。設立密折製,增設監察司,並獨立於四府之外。立製,朝臣相互監督,凡據實舉報者,予以重賞,下臣可銜上職。凡被舉查實者,抄家沒產,以充國庫。”
隆聖帝微微頷首。“有些道理。不過增設新司,且不受四府節製,不易。
還有,你所說的下臣可銜上職。此法雖好,但才不配位,依舊難以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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