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其百年之後,九泉之下,他何以麵對列祖列宗。
徐平很納悶,反正他是做不到,愛國也不是這麼個愛法吧。“沒什麼,自打定平歸來,我也沒有好好陪你,留你一個人守著偌大的王府,這些日子辛苦了。”
聽聞此言,薛若薇笑著為自己也倒上一杯熱酒。“怎麼會。大丈夫當為國為民,誌在四方。我在王府過得頗好,那能有辛苦一說。
倒是你,各處奔走,風餐露宿。比之你我初見之時,看上去消瘦了不少呢。”說著,她亦是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咳!咳!”
看著薛若薇不擅飲酒的樣子,徐平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雖已有夫妻之實,可兩人日常的相處卻是相敬如賓。
她永遠都是這樣,恬靜而知禮,多才而雅致,不爭不搶,頗有大家閨秀之範。
無論自己多晚回來,無論自己在外頭喝了多少,她永遠都在內堂靜靜的等著。一盞熱茶,一碗熱粥,吃與不吃,都會提前準備妥當。
今晚已經約了陸錚,耗時估計不少,又得讓其獨守空房。想到這些,徐平亦是有些愧疚。“若薇,時候不早了,你先休息。春日已至,待到這幾日事了,咱們去城西郊外走走。”
見徐平這樣子,薛若薇掩嘴而笑。“瞧你這眉頭皺得,都快攪在一起了!是覺得冷落我了吧?不會!
永寧,你有正事要辦,當以此為重。
我能力有限,才疏學淺,在大事上幫不了你什麼。能照顧好你的起居,就是我的幸福了。”邊說,她邊拿手背碰了碰酒壺。“酒尚溫,我在陪你飲一杯。”
與紀月華和司徒鹹魚不同。薛若薇知書達禮、深居簡出,恰如五月蕙蘭,雖清淨淡雅,亦是彆有一番韻味。若非朝會將至,於陸錚又多有疑問,徐平此刻還真想將之就地正法。
若說人前的薛若薇如淡雅之蘭,那臥榻之上的她,便如朝陽之葵。恩!主打的就是一個反差!
時間緩緩流逝,兩人相談甚歡。
看著被酒漬沾濕脖頸的她,徐平已然欲火難忍。陸老賊來得應該沒那麼快吧?想到此處,他驟然起身,將薛若薇一把抱起……
“呀!永寧你……”
忽聞堂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英月娥領著陸錚快步而入。“殿下?我和陸老賊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聞聲,徐平側目而視,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你跟裴擒虎學的是吧?你倆是一夥的嗎?”
……
夜色籠罩著王府書房,徐平與陸錚席榻而坐。屋內幾盞燭火搖曳,昏黃而溫暖的光暈,倒是讓氣氛不那麼沉重。
“陸先生,你認識趙闊嗎?”沒有太多寒暄與拉扯,徐平直接單刀直入。
陸錚轉頭而視,但見角落裡一座青銅香爐嫋嫋升起淡藍色輕煙,牆壁上的字畫在燭光下顯得影影綽綽。
見其沒有回應,徐平微微搖頭。
寬大的書案擺在中央,堆滿了各類不同的文書。紅燭於燭台上淌下蠟淚,燭火在微黃的紙書上跳動。陸錚就這麼盯著燭火,許久之後,方才歎口氣。“殿下想知道什麼?”
隨著陸錚的目光,徐平眉頭緊鎖,亦是朝向案台上的文書看去。“你能說些什麼?”
局勢如此複雜,每一個決策都關乎著無數人的生死,萬事皆需慎之又慎。
“涼州營之事,與你有關嗎?”陸錚知道的事情必然難以估量,要麼他變節了,要麼他想逼老爺子一把。無論哪方,有一點,徐平可以提前確認,他必不是個安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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