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突如其來的反問,讓薑雲裳心頭微微一顫。國弱,多難,何以求得半分尊嚴?
見其沉默不語,徐平再進一步。“公主殿下不想除掉顧應痕嗎?你皇兄若是泉下有知,對此獠當是恨之入骨吧。”
“你……”薑雲裳黛眉一蹙,很快卻又恢複平淡。“雲裳不過一弱女子,將軍說這些做甚。”
聞言,徐平緩緩從其身邊走過。“你言不由衷啊……”
“卻不知將軍想要什麼?”薑雲裳側目。
徐平回頭與之對視了一眼,而後揚長而去。“公主不妨猜猜。”
兩人各自分立一方,許久都未再言語。
半個時辰過去,張掖快步趕回,手中還提著幾隻野兔。“世子,隻有這些。”
接過野兔,徐平點了點頭。“夠了。架火,烹之。”
…….
與此同時,他們的出遊引得大梁使臣們議論紛紛。
“怎的一早就出去?也不隻會一聲?公主與這靖北王府世子走得如此之近,恐怕不妥啊。”一位副使憂心忡忡。
“此番聯姻,公主身負重任。若是被人閒言碎語,大周皇帝怕是君威震怒啊。”另一人同聲附和道。
“好了,不要議論了。徐將軍授命接待我等,陪公主郊外一遊,也無傷大雅。”幾人言談之際,周信推門而入。
“我等見過太師。”見到來人,眾副使紛紛起身行禮。
見此情景,周信擺了擺手。“不過是外出踏青,還有諸多婢女與侍衛隨行,能有什麼事,不要在此妄言。”
“太師啊,公主萬金之軀,更身負聯姻重任,豈可與男子外出?列國之間也未有此類之事啊。”
“哎。”周信歎了口氣。“那有什麼萬金之軀。你見過那個外嫁它國的公主過得好的嗎?人,我們已經帶到。自踏入神京起,便不再以我大梁為主導了。
徐平乃大周靖北王的獨子,此人的身份頗為特殊。公主已不再是先帝在位之時,對於大周皇帝而言,遠沒有其父來得重要。”
“太師,您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順其自然吧……”
見周信這般說,其他幾人也不再議論。
國之不國,國體何顧?便是帶著你送來聯姻的公主滿山亂跑,又能如何?
待眾人離開之後,周信仰天長歎。二百餘年的大梁國祚,怎就淪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
京城的傍晚,殘陽如血。
徐平蹲在烤架旁,熟練的翻轉著上麵的野兔,轉動之餘,偶爾也會瞥向一旁靜立的薑雲裳。
烤架下,柴火劈裡啪啦地燒著,跳躍的火苗肆意炙烤著野兔。徐平手中的樹枝不時的撥弄一下炭火,火勢也更為均勻。
許久過去,野兔被烤得金黃,滋滋地冒著油花,油脂滴落在炭火上,激起一陣帶著香氣的煙霧。
見狀,徐平從懷中掏出布袋,輕輕抖動一番,些許香料均勻地撒在肉上。瞬間,濃鬱的香味彌漫開來,引得隨行的玄甲衛紛紛側目。
看著兔肉,張掖忍不住吞咽口水。“世子這手藝,絕啊!”
“少不了你的份!”徐平白了他一眼。
又過去半炷香,兔肉烤好。徐平將之取下,用匕首切下一塊。“嘗嘗。”
野兔表皮酥脆,內裡鮮嫩多汁,香料的味道完美地融入到了肉裡。薑雲裳接過,輕咬了小口,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尚可。”
“瞧你這樣子!”徐平切下一塊,又遞給了身旁的張掖。
“這一口絕了!”張掖口水直流。
“那是自然!”言罷,他自己也切下一塊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此次聯姻,不知梁國作何期許?”
聽聞此言,薑雲裳雙手交疊於身前,漫不經心地回道:“既是兩國邦議,那自有外交的規矩,徐將軍當早已知曉,又何必諸多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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