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川吃完飯就離開了,今晚他不住在這裡,沈清站在門口目送他,直到看不見車尾燈了才回頭。
沈清回到臥室洗手間,提著藥箱,將身上的紅裙小心翼翼地脫下來,後背的燒傷一直傳來刺痛,對著鏡子,五塊燙傷觸目驚心。
沈清用碘伏消毒,藥水刺激傷口,發出一聲悶哼,沈清咬緊牙,眼眶泛紅,背對著手用棉簽一點點的把傷口給擦洗乾淨。
陸霆川愛自己嗎?
世上有三大錯覺,其中一項就是認為彆人對自己有著不一樣的感情。
如果陸霆川不喜歡自己應該不會把她帶到這麼好的房子裡住,如果不喜歡,他不會給自己交學廢,還請老師教她小提琴,如果不喜歡,他不會給她買那麼多漂亮的紅裙子,不喜歡也不會給她改那麼好聽的名字。
沈知初,寓意重新開始,知你一切,愛你如初,多好啊。
沈清強打起精神,她喜歡陸霆川,可以忍耐他的傷害,但其實她也是怕疼的,她也希望有人能心疼一下她。
沒事的……沒事的……沈清安慰著自己,上完藥傷口很快就能好了,好了的傷疤就不會疼了。
是你沈清洗完臉回到臥室,後背上有傷不能平躺著睡,怕藥水弄臟“昂貴”的床墊,下麵還細心的墊了塑料口袋,稍稍一動就淅淅索索的響。
沈清蜷縮著,手抱著腦袋,身體彎的像一隻蝦,這樣的睡姿代表這個人沒有安全感,就連睡覺都是不安的。
沈清做了個夢,夢見陸霆川不要她了,她蜷縮在垃圾桶邊,跟身旁的流浪貓一樣可憐。
但夢始終是夢,噩夢不過是把人害怕的事換一種方法表達展現出來罷了。
沈清認為隻要她乖乖的,好好聽陸霆川的話,忍著痛,就能永遠留在他身邊。
她不知道的是,對男人而言從始至終她都是一件可有可無的玩意兒,跟路邊上的流浪狗沒什麼區彆,甚至還要不如,因為她隻是一件替代品。
到了厲家老宅,陸霆川下車,老管家何叔站在門口叫了他一聲“二少爺。”
態度恭恭敬敬,一點多餘的情緒都沒有。
陸霆川“嗯”了一聲:“老爺子睡了嗎?”
“在裡麵等著你,他有話要對你說。”
陸霆川腳步怔了一下,隨後勾起唇角,露出玩世不恭的笑走進去。
走進大廳,陸霆川就看到厲老爺子坐在沙發上,手裡杵著拐杖眼睛闔著。
近年他人老了不少,以前那股精神氣已經不在了,這個曾叱吒整個商場為厲家闖出一片天的老人,最終敗給了歲月。
“爺爺。”
人一老耳朵就不太好,帶著助聽器也聽不太清,陸霆川走近又腳一聲:“爺爺。”
這次厲老爺子睜開了眼睛,那雙炯亮的眼睛,變得有些渾濁,眼白泛黃,陸霆川看著他臉上的皺紋,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些想笑。
“坐下。”
陸霆川在厲老爺子麵前一向聽話,叫他坐著他不會站著,能有這麼“乖巧順從”是他從小的習慣,在這個吃人的厲家,唯有得到他的庇護才能安然無恙。
夾縫中生存,能屈能伸,是他從小就明白的道理,哪怕他恨這個老人。
“今年你多大了?”
陸霆川回答說:“三十了。”
厲老爺子目光沉沉地看著他:“都這麼大……”他頓了頓,語氣悠長,“是該娶妻了。”
陸霆川呼吸一窒,表情卻和剛才一樣並沒有多少變化。
“黎家的小女兒剛從國外回來,條件不錯,見一麵就結婚吧。”
厲老爺子並沒有問陸霆川意見,也沒有說合不合適,在他眼裡門當戶對,能讓雙方都能得到利益就可以,本就是聯姻無需多少感情。
陸霆川早就料到這一天,並沒有多少驚訝,可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一閃而過沈清的影子。
他張口回了聲:“好。”
厲老爺子點頭,還算聽話,他已經八十五歲了,身體越來越不如從前,指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偌大的厲家。
陸霆川和厲景深都是能繼承的人,可厲氏不能分,隻能給一個人。
彆的老人在這個年齡膝下兒孫滿堂,隻有他……能說的上話的隻有老何。
“我知道你在外麵養了個人。”
聽到這句,陸霆川眼神沉了沉。
這外麵發生了什麼事都瞞不過厲老爺子。
厲老爺子摩擦了一下書中的拐杖,聲音低沉:“玩玩就好,那種玩意兒上不得台麵,你應該清楚。”
陸霆川可不就清楚嗎?因為他媽跟沈清沒什麼兩樣,他垂下睫毛掩蓋住所有情緒。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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