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陸好看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但又沒有辦法。
一旦刨除侯府五哥兒的身份,他什麼都不是,且什麼都做不了。
讀書人的這雙手,還不如種地的農戶。
他隻能一步一回頭的走進地裡,用自己還沒完全愈合的手,繼續乾活。
可事情並沒有結束。
晚上回到家,田大牛便發起了高熱。
飯都吃不飽的人家,又哪裡有錢看病,藥都吃不起的。
田二妞頓時紅了眼睛,滿臉自責,田老三問清楚了一切,卻隻能蹲在角落歎氣,婆娘抱著兒子掉淚,一家子都無能為力。
真是痛苦又壓抑啊。
顧子陸心情難受的看著這一切。
晚上才睡下,茅草屋著火,火勢熊熊,一家人慌忙躲避,田老三背起田大牛往外衝,混亂之中,周福早已等在外麵,見田二妞出來,一把將人拽住。
“哼,打我?今兒就用你妹妹償還吧,還有這房子,也當你們欠我的,燒了還債了!”
“不、不要,爹,娘,大哥!!”
田二妞哭著掙紮,田老三和婆娘都給周福跪下了:“二妞才十二,多少等她再長一長,她還太小啊!”
“滾!”
周福把人推倒,扛起田二妞便走,隻餘下被大火燒成廢墟的房屋,和一地狼藉。
沒了,什麼都沒了。
本就窮,現在更是一無所有,屋子裡的存糧都沒來得及抱出來,他們一家人說不定今年都撐不過去。
田大牛病的厲害,糊裡糊塗的抬頭,對顧子陸道:“這、這就是你說的,他,他不會再來了?”
顧子陸閉緊嘴,握緊拳頭。
母親的話回蕩在腦海。
【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你到底懂不懂?】
母親,兒子,懂了。
畜生就是畜生,不會因為一句話,而變成聖人。
畜生,隻會變得更惡,更毒罷了。
是他自己蠢,永安侯府裡相信顧子雲,現在出了府,還要相信周福。
嗬,若是早些明白母親的話,想必田家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敢動、動我妹妹,我,我要去宰了那個畜生!”
田大牛怒急,掙紮著要爬起來,而顧子陸卻輕輕拍了拍田大牛的肩膀:“這次,交給我吧。”
再抬頭時,少年臉上的懵懂純真消失不見,露出來的,是一雙寒冰般深邃的眸子。
有什麼東西碎裂了,而後重新緩緩凝聚。
永安侯府,留聽閣。
雪茹已經在屋子裡轉了三百多個圈了,看的蘇文嫿眼暈。
“你能不能歇歇??”
雪茹擔憂道:“大娘子,陸哥兒從未離開家這麼久,他才13,再有個好歹……”
似是覺得自己說的話不對,她趕緊搖頭:“不然,還是帶回來算了,陸哥兒想必一定改了,而且我這右眼皮總是跳,我擔心,我擔心陸哥兒出事啊!”
蘇文嫿淡然道:“不必擔憂,我安排了人,隻是陸哥兒不知道罷了。”
她又不是真的傻,直接啥都不管,到底還是安排了眼線,隨時幫襯。
雪茹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而另一邊,侯府的小書院,有個人也一樣坐立難安。
顧子雲瞥著身後空著的位置,眉頭緊皺。
顧子陸竟然一連幾天不在,可惡。
今兒先生出的題目,自己就沒有做的好的,反倒是顧子軒和顧隨玉受了先生的誇獎,倒顯得自己平平無奇了。
混蛋!
也不知道顧子陸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最好能快些回來,不然自己才子的風頭,可就快要撐不住了。
顧子雲深吸了一口氣,暗暗握緊了筆。
等下了學,顧子雲故意磨磨蹭蹭的最後才走,他跟上竹枝先生,行禮道:“先生,不知道五弟是去哪裡學習了,我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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