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侯夫人冷冷瞥了一眼兒子:“你也去吧,趕緊命你身邊的人打點準備。”
“怕是隔幾日方能搬過去。”謝詩朗又掙紮了一下。
這回不用老婆開口了,謝侯爺冷笑:“要不,為父幫你搬吧,我也想看看到底有多少物件,連你屋子裡的人都要搬上幾日,我竟不知府裡何時養了這些不成器不中用的下人了,留著何用,不如發賣了,再去買些更好的。”
謝詩朗微微一驚,這下不敢再推辭,當下蒼白著一張臉拱手離去。
杳娘臉上的溫柔隻維持到進入自己的小院中。
前腳剛跨進大門,後一步她就麵籠寒霜。
明杏早就讓屋子裡的丫鬟們下去,乾淨素雅的正屋內隻剩下主仆二人。她又手腳麻利地瀉了一杯茶水送到主子跟前,拿起一雙錦緞綿綢包裹的小木錘輕輕替杳娘捶著肩頭後腰。
飲下兩三口,杳娘好容易緩了過來。
“我道如何,原是這樣……一家子哄騙我,把我娶過了門就放著不管了。合著他們家的麵子是麵子,我就不要臉了嘛?本就是填房,如今還被這般怠慢!”
她纖細白皙的手緊緊捏成拳,關節處處隱隱發白。
明杏這回可不敢再勸了。
這事兒擺在明麵上都不好看,那謝侯夫人的戲台子搭得再好看,戲演得再出眾,也擋不住這血淋淋的事實。
謝候夫婦一定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難忘前婦,這才緊趕慢趕地求了他們宋家將嫡女嫁過來。
宋恪鬆好歹曾經官拜宰輔,朝野內外,地位非同一般。
他獲罪在先,又蒙聖恩複召,再次返京,一來一往雖君恩難測,卻也向整個聖京的名門貴胄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宋家起複在即。
一個背景複雜,糾葛頗多的名門家的嫡長女給侯府嫡次子做填房,怎麼看都是宋杳娘占了便宜。
誰能想到,內裡還有這樣一段故事呢。
屋子裡靜謐許久,終於她不甘心地一聲長歎:“罷了,你去讓她們把太太賞下來的鮮果切了吧,一會兒送到我屋裡來。”
“二奶奶,這麼晚了,還吃這樣寒涼的東西怕是……”
明杏提醒道。
杳娘冷哼:“不吃能行嗎?她都說了,這是我家鄉送來的,嗬……”
雲州是她哪門子的家鄉?
謝侯夫人不過是想提醒她,宋家也是被放逐過的罪臣之家,她也不過是罪臣之後。
杳娘冰雪聰明,如何不懂?
不過,有讓她膈應的事情,也有好的事情。
最起碼這層遮羞布扯開,她總算能有機會懷上孩子了。
她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一舉得男,等有了嫡子,還在意什麼謝詩朗嗎?本就沒幾分夫妻情分,不過是糊著臉麵罷了。
不過有些話心裡想想,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
這一晚,裡屋熏香陣陣,錦緞被褥一如新婚之夜。
待到夜深時分,謝詩朗才姍姍來遲。
杳娘強忍住屈辱和不快,主動拉著謝詩朗進了內屋,床簾放下,這一夜倒也溫柔纏綿。待到第二日早起時,夫妻倆臉貼著臉一同醒來,這遲來的新婚之夜倒也彆有一番滋味。
謝詩朗這會兒也沒覺得新老婆有什麼不好了。
娶都娶了,不可能一直晾著。
反正新老婆年輕漂亮,溫柔小意,先前還在父母麵前維護於他。
就算謝詩朗一時半會還忘不掉孟氏,但總歸心底有一塊地方歸了宋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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