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娘手裡的茶盞一鬆,清脆的一聲響。
“怎會這樣……她到底為侯府生兒育女了啊!”
“我的奶奶,老爺太太一齊出麵,七出之名的不孝誰能抗的過去?若是大奶奶膝下之子已然成年,羽翼已豐,倒還能與老爺太太爭一爭……可眼下是個什麼局麵?她、她拿什麼爭啊?”
杳娘一陣唏噓。
還好自己手裡沒什麼田地,也沒什麼定產,跟皇帝陛下的偉大決策沾不上半點邊,先前讓她處理莊子事務,她也沒有半點拖拉。
但凡表現得不如那兩位高堂的意……那是不是自己也可能被休出門?
要知道,大房那頭可是生養過,而她如今膝下空空,尚無一子半女……
想到這兒,她立馬打消了去東苑勸一勸的想法。
不僅如此,她還嚴令自己院子裡的人守口如瓶,就當不知道這件事,誰要是亂嚼舌根,不但要挨板子,還要革了三個月的銀米。這麼一來,眾人俱不敢多嘴,整個院子上下跟鐵桶似的。
與此同時的東苑裡,雲氏已經鬢發散亂,跪在地上磕得額前一片血肉模糊。
“父親母親,兒媳究竟做錯了什麼,惹得兩位高堂如此震怒,我實是不知哪裡不孝,但求父親母親一句明白!”
雲氏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她身邊的是謝家長子,謝榮行。
他與妻子感情不錯,猛然得知要休妻,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跪在父母麵前已有一個時辰,謝候夫婦卻不見半點鬆口。
謝侯夫人冷笑:“你身為世子嗣婦,不敬公婆,不善管家,不理庶務,整日就曉得守著你的一畝三分地,若是百年後我與侯爺都歸西了,這榮昌侯府還不敗在你手裡?”
雲氏慌了神:“兒媳知錯了,兒媳日後絕不躲懶,會跟著婆母好好學,還會跟弟妹多請教,還請二位高堂再給媳婦一次機會,求求你們了!”
她哭得眼淚鼻涕一齊落下,早已沒有那日侯府大奶奶的榮光。
謝侯夫人稍稍冷靜片刻,這時門外有婆子來報:“太太,馬車已經套好了,車廂也齊備,敢問是現在動身嗎?”
她擺擺手:“把大奶奶貼身用的東西收拾好了,一並送上馬車吧,一直送到雲家,安然無恙地送到親家手裡,萬不可出紕漏。”
“是。”
雲氏愣住了,兩眼無神地盯著謝侯夫人。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在她的腦海裡不斷打轉,她根本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道晴天霹靂就落在她身上。
幾個婆子媽媽上前,將雲氏扭送出門。
雲氏急了:“婆婆,婆婆……榮行!!”
謝榮行剛要開口,上首的謝侯爺眼神冰冷:“你若是心疼她,那便跟著一道去吧。”
謝榮行當即不敢吭聲,低垂著腦袋,深深拜下:“兒子不敢。”
雲氏被扭送上馬車,當晚就送回了雲家。
杳娘自然也得到門房那邊傳來的消息,她捂著心口,不斷呢喃著,這一顆心始終都安不下來。
聖京依然繁榮,隻是這繁榮之下,似乎已經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再緩緩推動。
連通淮州與雲州的河道兩邊已然雪白一片,船行五六日,丹娘一行人尚在半路上走著,也不知是不是了卻了一樁心事,返程的路上丁氏反而沒有那麼難受了,隻灌了兩日的湯藥,暈船的毛病就好了許多。
丹娘也不跟她講童年的黑暗童話了,在船上的日子無聊,她乾脆盤點起自己在淮州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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