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頓了頓,壓低聲音,“年前叛軍之亂至今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誰也不曉得聖上接下來的意思,接連下發的旨意裡多少勳爵人家都被牽連,何況咱們……讓四姑奶奶遠離這些爭端,或許也不是壞事。”
趙氏點點頭:“她性子不穩,目光又短,你說的……也有道理。”
與蔣媽媽談了一會,趙氏隻覺得心情活絡多了。
她立馬打點起來,慧娘要隨丈夫外放,娘家是不好當麵送銀子,那太打親家的臉了,但是送一些衣物藥品什麼的還是可以的,一方麵表達一下自己作為親家的關心,一方麵也能讓宋恪鬆夫婦安心一些。
不管怎麼說,慧娘是他們倆的親生女兒。
就算是親生女兒也有手心手背之分,趙氏開始計較起來。
仔仔細細安排了一番,竟然比之前送到杳娘那邊的東西還少了三成。
蔣媽媽看在眼裡,沒有說話。
沒人提醒,趙氏便就不會發覺。
折騰了幾日後,她指派管家送去,一共兩頂馬車,箱籠就裝了足足七八個,給了慧娘充分的麵子。
然而趙氏卻不知道,慧娘這個腦子不靈光的,回到家依然不靈光,那一日回了家,她竟然把自己尋求母親幫忙的事情說給了丈夫聽。
柳承易聽了覺得匪夷所思,足足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你找嶽母大人借銀子使,為了給我捐官?”
“什麼叫借啊,我娘家的東西不就是我的?”慧娘大為不解,“你想啊,咱們能留在聖京不好麼?非要外放去那苦寒艱辛之地作甚?你有能耐又有學問本事,留在聖京方能有大作為呢!”
柳承易差點沒暈過去。
“你、你……你糊塗啊!”
“我清清白白的官身,還未上任就叫你這無知婦人毀了一半!”柳承易憤怒不已,恨不得給慧娘來上幾巴掌。
隻可惜,他乃一文人,滔天之怒湧遍全身,到嘴邊也就是那幾句聖人曰,連正經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原本他就覺得慧娘此人愚笨不堪,眼皮子甚淺,再加上她容貌也不美,也不怎麼會說話,自打成婚以來,夫妻感情就很一般。
日子過到今天,柳承易是越發清楚自己與這宋慧娘不是一路人,但生米煮成熟飯,他就算想反悔也不可輕易休妻。
原想著一輩子就這般好好過吧,雖不能如膠似漆,伉儷情深,但也能做到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如此這般的顧慮著,沒成想,慧娘居然還要替他拿主意,而且還是拿的這樣的蠢主意!
想他一個兩榜進士,多少人眼熱羨慕,從外放官職慢慢做起,一點點積攢政績和經驗,他相信即便沒有父親和嶽家的幫助,憑著自己的本事也能過得不錯。多少熱血抱負全在一心,如今差點被慧娘毀了,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見丈夫氣得臉色發青,說話也比平常冷漠,慧娘隻覺得自己一腔熱情都錯付了。
她捂著心口,捏著帕子,一臉心痛狀:“我隻是想替你分擔些許,怎麼說我們也是夫妻,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咱們這個家?”
誰知,柳承易重重一哼:“你是為了我們,還是為了你自己留在聖京,你心裡最清楚,莫要說這些話來搪塞我,我又不是無知孩童,被你三言兩語就能哄過去的。”
慧娘還要再分辯,但柳承易早就懶得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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