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深吸一口氣,緩緩坐下,淚如泉湧。
卻說去年那陣,她被扭送回娘家,當場就被父兄狠狠教訓了一頓。
要不是她已然嫁為人婦,這會兒肯定要捆起來打上一頓才解氣。
大女兒被送回家,真要等到休書下來,那雲家上下就真的完了,接下來的雲家女如何議親?嫁出去的女子怎麼在夫家立足?
這些問題都簡單明了地擺在眾人眼前,雲家父母也不是吃素的,當機立斷帶著女兒又回到侯府。
也不知那對親家如何協調,隻知道那幾日府裡府外一片肅穆,他們關起門來整整說了三四日,終於把這件事解決了。
雲氏順利回到榮昌侯府,卻也徹底失去了管家大權。
至少在謝榮行繼承爵位之前,她都得夾著尾巴做人。
這一番,她不但丟人丟錢,還丟了娘家的信任,不得不說損失慘重。
從前她是侯府養尊處優,深得公婆丈夫寵愛的大奶奶;如今她是侯府中無人問津的角色,那些個丫鬟下人雖不敢明麵上給她臉子瞧,但私底下還是能避則避,她這個大奶奶說話也不如從前好使了。
更重要的是,至此之後,一向對她恩愛有加的丈夫謝榮行也態度不鹹不淡,與之前的親密判若兩人。
這幾個月的日子過下來,雲氏真的是後悔了。
她擦了擦眼淚,望著眼前剛剛切好的那一盤鮮紅水潤的西瓜,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劉媽媽,倒了吧,我實在沒胃口。”她搖搖頭。
“快彆……這東西稀罕,聽說是商行從雲州運過來的,走的是時新的冰船冰車,一路上馬不停蹄,運到咱們手裡還這般新鮮,可花了不少銀子錢呐!您要是不吃倒掉,回頭傳出去,又有那閒言碎語了。”
雲氏一陣絕望,微微喘著氣:“丟了不成,吃也吃不下,要我說西苑那位就是明擺著跟我過不去,現在她是得意風光了,就來故意看我的笑話!”
又是一番暴怒後,她不得不收斂起脾氣。
“罷了,拿來吃吧。”
她彆悶著一口氣,索性將一整盤子西瓜都吃了,當晚就鬨起了肚子,還把大夫找上門,鬨了個人仰馬翻。
天一亮,消息就傳遍全府。
早上請安的時候,杳娘抹著眼淚:“都是兒媳的不是,好心給大嫂子送點新鮮吃食,反倒害了大嫂子……”
謝侯夫人淡淡地呷了一口茶,擺擺手:“你也莫往心裡去,總歸是她自己身子骨不行,之前就常有個三病無痛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話傳到雲氏耳朵裡,差點沒把她給氣暈了。
過往那段日子,她確實沒少裝病推事,可那會兒她隻是想給新媳婦一個下馬威,沒整的生病呀。
沒想到今天也能成為說她的把柄,真真是要吐血。
同樣的西瓜,杳娘也跟婆婆說了一聲,送了兩個給娘家,也送了一個給慧娘。
趙氏自是愛吃這些東西的,又是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大女兒送來的,當天就叫人剖開嘗了。這一口的鮮嫩水甜,真是好吃得不行。
她笑嗬嗬對宋恪鬆道:“怪道人家說這玩意稀罕呢,果真美味。”
“你少吃些罷,彆又跟去年似的鬨肚子。對了,有件事與你說……我已給竹硯竹礫兄弟倆相好了親事。”
“什麼?”趙氏驚呆了,“兒子的婚事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何不與我商量?”
“與你商量什麼?你來聖京這些時日了,連家裡家外都管不清,再與你商量也沒有什麼用,好端端地浪費這時間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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