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一陣唏噓:“七妹妹說得……倒也是。”
“我瞧六哥是個穩重的人,必定不會拿自己的仕途前程開玩笑,你們夫妻幾年了,嫂嫂應當知曉我這六哥是什麼性子。”
這話一出,丁氏連連點頭,含羞一笑:“你這小嘴叭叭的,就會哄人。”
“我不但會哄人,還會盯著人,嫂嫂若還不依著我的話辦事,那往後我可要日日都來了,賴在你這兒不走。”
“你這……多大的人了,還這般孩子氣!”
丁氏偏偏拿她的孩子氣一點辦法都沒有。
伸出纖白的指尖在丹娘額頭上輕輕戳了一下,她到底還是沒崩住當即笑了。
丹娘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性子,這一點丁氏也很了解。
自打這一日丹娘離去後,她便打起精神來收拾庫房,安排下人各處采買,算上丹娘送來的那輛馬車貨品,她好歹將庫房都堆滿了。
宋竹砷瞧見了很是不解:“可否有這來必要?縱然外頭青黃不接,過了年總會好的。”
丁氏嬌嗔道:“這是丹丫頭讓我這麼做的,你覺得不妥同你妹妹說去呀。”
宋竹砷哪裡敢和丹娘說個不字。
自從陽昶河道脫險以來,他已經將這位小妹妹當成了自家人,還是說一不二的那種自家人。
聽妻子這麼說,他笑道:“既是七妹妹讓這麼做的,那便這麼做吧。”
丁氏嗤笑兩聲,不輕不重地瞪了丈夫兩眼。
再說沈府內,不是沒人質疑丹娘,首當其衝的就是老太太。
但老人家到底年紀大了,再加上不管事兒,是以知道時已經太晚,丹娘已經將庫房都填滿了,看著滿滿當當的糧草柴火煤炭棉布等物,她隻覺得一陣舒坦。
臘八那日,闔府上下都吃上了香甜的臘八粥。
丹娘窩在老太太的照春輝裡不願挪窩。
要說舒坦,還是老太太這裡最愜意了,又暖和又愜意,還不似其他屋內乾燥,丹娘都想整日歇在這裡了。
老太太喝完粥,讚道:“確實不錯,這馮媽媽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那可不,這是孫女我教出來的。”
“什麼都是你教出來的,你怎麼這麼能呢?家裡的庫房都填滿了?”老太太笑問。
“都裝滿了。”
“你倒是好,一己之力把外頭煤炭的價錢都提上去了,讓那些等著炭火過冬的尋常人家怎麼辦?”
“老祖宗隻管放心吧,我又不是那般不知輕重的人呢,我讓下人去買的都是那些銀絲碳,尋常人家怕是不願買。”
冬日裡,對炭火的需求越來越大,這項開支就要了不少銀錢,一般人家隻會選擇更物美價廉的煤炭,根本不會去買銀絲碳這樣的高檔貨。
丹娘一開始也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才這般決定的。
寧願自己多花些銀錢,也不能斷了人家老百姓的活路。
聽到這話,老太太才鬆了口氣:“還算你考慮周到。”
說著,她又問,“會不會是你想多了?囤了這般多的東西,當心砸手裡。”
“我倒是寧願自己想多了……”她垂下眼瞼。
燭火之下,女孩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落下一片華麗的剪影,襯得那張雪白如玉的小臉越發清豔絕麗。
老太太歎了一聲:“你就按照自己想的去做吧。”
尋常百姓不會察覺到這隱隱之中的動向,但丹娘卻能清晰地覺察出來。
從叛軍到方朝城遇險,再到沈寒天一路歸程,卻隻在家中歇了兩日,她便能隱約感到外頭要亂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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