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連連,看著自己這個愚蠢又不懂裝懂的妻子,內心一陣失落。趙氏管家是有一手,但對於這種事情確實差了不少,若非如此,他當年也不會這麼快就落敗……
他歎了一聲:“是我主動請辭,又不是聖上罷免,如何重回?如何不作數?況且……老太太沒死是她福大命大,並非是你我之功,說到底,我這麼一請辭反而是認定了我對母親不孝,這是鐵證!”
趙氏這下無言以對。
夫妻二人對坐,久久沉默。
末了,她終於沒忍住,哭了起來:“這、這下可如何是好?!”
宋恪鬆長歎不作聲。
這一夜注定了宋家要無眠。
就這樣睜著眼睛到了第二日,宋恪鬆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總要做點什麼,他趕緊讓趙氏備上厚禮,天一亮就直奔撫安王府。
其實趙氏心裡很沒底氣。
要知道自己在丹娘麵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嫡母形象,如今要主動登門,還要開口求人,她無論如何都抹不開這個麵子。
宋恪鬆與她是結發夫妻了,對趙氏的小心思甚是了解。
隻一眼,他就看穿了對方的想法,冷笑道:“你不想去也可,但家中不能沒有主母主事,這樣吧,你告個病假,左右我如今沒有官職在身,去尋個平妻也可行。找一個知書達理,懂事周到的,來與你分憂,你覺得如何?”
趙氏能覺得如何,當然是不可啦。
夫妻倆險些又要大吵一架,最後還是在兒媳芮氏的勸說下,趙氏罵罵咧咧地出門了。
到了撫安王府,趙氏一下馬車瞧見如此風光大氣的門口,心中就一陣嫉恨不快。
作為長媳,芮氏是跟著婆母一道出門的。
瞧見婆母的神色,她心中了然,上前勸道:“母親,小廝已經去叫人了,沈家的門房已然進去傳話,想必一會兒就能來人。您要不再喝口茶壓一壓?媳婦瞧您這臉色不好,想是一夜都沒睡好罷。”
趙氏嘴角發苦。
哪裡是沒睡好,是壓根就沒睡。
不過這話當著兒媳的麵不能說,她理了理發釵:“你說的是。”
不一會兒,大門開了。
趙氏看了稍稍覺得舒坦一些——總算這個丫頭知道禮數,還曉得開了正門迎她進去。
自覺有了幾分麵子的趙氏偕同兒媳芮氏進了門。
撫安王府的富貴又豈是體現在大門口,裡麵處處都能看見這樣低調又不著痕跡的炫耀。
趙氏一路走來,胸口憋悶的火氣是越來越濃。
到了花廳,但見裡頭坐著一個花容月貌的少婦,一身清新的水湖藍襯得那張小臉如美玉生暈,明豔姣好,雍容貴氣。
丹娘起身見禮,又把趙氏送到了上首的位置,這才與芮氏相對而坐。剛一落座,身邊的丫鬟們不需吩咐,已然利落地上了茶水點心。
芮氏仔細一看,茶水是清新爽口的六安瓜片,點心卻是做成芙蓉樣的酥餅,最難得的是那一水的粉彩描金的瓷器,瞧著就是一套,外頭買都買不到。
丹娘微微一笑:“這芙蓉酥是我讓廚房媽媽們新做的,太太和大嫂子儘可嘗嘗,也幫忙說說好不好。”
趙氏哪有心情跟她一起吃點心,略略喝了一口茶就急吼吼地開場白了:“我來問你,老太太是不是沒事,是不是這些年你一直將人藏在你府裡?”
剛才問了兩句,她就止不住火氣往胸口頂,猛地一拍桌子,“好你個忤逆不孝的宋丹娘,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們宋家好苦!為了這事兒,你父親連官都辭了,你倒好,還有閒心喝茶吃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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