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自持是嫡母身份,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當下也不好拉著臉再勸丹娘收下禮物,她重重地一打門簾,從鼻息裡哼了一聲,鐵青著臉命小廝快些趕車回府。
芮氏知曉若是這般回去,公公那頭必然不好交代,方才在屋內她就給趙氏找了個台階下,說是想去拜見老太太,結果還未等丹娘開口,趙氏便氣呼呼地站起身,領著芮氏就要走。
丹娘見狀,竟留都不留一下,直接讓丫鬟們送客。
這麼一鬨,趙氏哪裡還有臉麵繼續留下,硬著頭皮氣呼呼地上了馬車。
府門外,丹娘與芮氏姑嫂二人盈盈相拜,就此彆過。
回到宋府,芮氏回了自己的屋子。
剛巧,宋竹硯下衙歸來,看見妻子一臉疲倦,忙讓婆子上了一壺濃濃的香茶來。
“怎臉色這般難看?我聽你身邊的叢媽媽說了,今日你陪母親一道去了撫安王府,這是……不順利麽?”
宋竹硯關切地問道。
芮氏呷了一口茶,苦笑:“哪有那麼順利……”
她本是兒媳,不該在丈夫麵前說婆母的不是,可今日這事兒瞞是瞞不住的,且公爹那邊肯定要大發雷霆,不如早些說出來,她還能與丈夫商量個對策。
宋竹硯雖不如弟弟天資聰穎,但卻溫厚上進,如璞玉一般的性子讓芮氏很是踏實,成婚以來,夫妻感情甚好,雖不比丹娘與沈寒天那般無話不談,但也是一對心意相通的佳偶。
芮氏稍稍斟酌了一下,便將今日出門一事與丈夫說了。
她才思敏捷,口齒伶俐,不過三言兩語便將事情說明白了。
宋竹硯到底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他入官場也有段時間,早就開始磨煉摔打,妻子話裡的意思他如何不知?
他儒雅的臉龐略微顯得有些陰沉。
夫妻二人對坐著,久久無言。
末了,他重重來了句:“這事……確是母親做得不對。”
芮氏一聲輕歎:“我當時瞧著母親臉色不對,也不好硬勸,偏七姑奶奶也是不願幫上一點,說上半句軟話……我嫁過來也不長久,不知這七姑奶奶婚嫁之前在府裡是個何種光景,但今日瞧著,她似是很不喜母親。”
宋竹硯回想起過去,嘴角發苦。
他能理解丹娘的做法。
他緩緩開口:“辛苦你了,陪著母親跑了這一趟,還要擔驚受怕的。嫁與我,沒讓你過上什麼好日子,偏偏這節骨眼上家中又出了這樣的事……祖母這件事,我也有不對,原先在雲州時我就察覺到不太對勁,可當時我沒有追究下去,這才釀成了今日之禍。”
“這也不能怪你。”芮氏忙寬慰道,“為人子女,哪有我們去指點父母如何做事的?”
夫妻倆還在說著話,外頭響起匆匆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叢媽媽急急忙忙地走進來:“大爺,大奶奶,不好了!!你們快去正屋那頭瞧瞧吧!老爺發了好大的脾氣,這會兒子與太太已經吵翻了天了……”
宋竹硯與芮氏雙雙一驚,快速對視一眼,連衣裳都來不及換,趕緊直奔正屋。
還未到門口就聽見裡麵一陣爭吵哭鬨。
“我讓你去給老太太請罪,你連個麵都沒見著,還帶著東西回來了,你也好意思再踏入府裡的大門!!”
“你說得輕鬆,你怎麼不去看那小丫頭的嘴臉呀!一個賤婦所出的小庶女現今也要爬到我頭上來了,還有這樣的道理麽?!你今日是沒瞧見,那宋丹娘字字句句都往我的心窩裡戳,我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為宋家開枝散葉又辛勞這許多年的正室,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可任由那麼個玩意兒作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