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品一品手邊的茶水點心,杳娘這下算是徹底服氣了。
正想著一會兒如何開口時,屏風後頭繞過來一抹輕快的身影,竟是丹娘。
但見丹娘隻穿了一身月白的棉布比肩薄衫,細細的領子上做了精致的刺繡軟扣,杳娘瞧著覺得眼熟——忽兒想起,她曾經發落的一個丫鬟似乎就擅長這一手活計。
正想著,丹娘已經到跟前了。
“是我待客不周了,還請侯府二奶奶莫要見怪。”她柔柔一笑,這稱呼卻聽得杳娘心頭一顫。
“都是自家姊妹,說這麼多客套作甚?你合該叫我一聲長姐才對!是我今日來得匆忙,都不曾提前下帖子,好讓妹妹準備準備,是姐姐的不是了,妹妹千萬彆往心裡去。”
杳娘笑著,“我今日來,不過是想著自家姊妹平日裡也好走動走動,主要還想拜見一下老太太。”
“這是自然。”丹娘正色道,“隻是這會兒子老太太還在忙,你怕是要等上一等了。”
“老太太不計較我們的懈怠疏忽,隻是等上一陣子又算得了什麼?隻恨我是女兒身,早早就嫁了人,若我是男兒,能長長久久留在家裡,必定不會讓這事發生。”
杳娘情真意切,就差賭咒了。
其實丹娘並沒有不相信這位娘家長姐。
這是杳娘出嫁之後才發生的事情,那會子從聖京到雲州山高水遠,再加上宋恪鬆一家子刻意隱瞞,她不知情其實很正常。
想到這兒,丹娘神色緩和不少:“姐姐切莫說這樣的話,都是一家子骨肉,隻要老太太能好好的,叫孫女做什麼都願意。”
杳娘明白了。
看樣子,自己這個庶妹還是在意老太太的感受。
隻要將老太太哄好了,日後再修複姊妹感情也不是不可能。
她今日前來還有另外一樁事情,待見了老太太再說也不遲。
姊妹倆坐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外頭丫鬟來傳話了,說是老太太已經備好了剛出爐的杏仁酥,請二位奶奶過去吃茶說話呢。
丹娘笑道:“老祖宗真真是偏心,大姐姐來了才讓小廚房做杏仁酥,我在府裡竟是沒嘗過,今日還要沾大姐姐的光了。”
杳娘忙謙虛地推辭兩下,姊妹二人一道去了照春輝。
杳娘有心事,談笑時眉宇間總凝著化不開的愁悶,老太太見多識廣,丹娘更是眼光毒辣,兩人都看在眼裡,心中明白。
一盞茶用完,老太太不耐地擺擺手:“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了吧,從榮昌侯府到咱們府裡也不算近,沒得兜圈子作甚?”
杳娘放下盞茶,嘴角訕訕。
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她心一橫:“原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隻是事關我們宋家的女眷……少不得要來告知妹妹一聲。”
她本就伶俐,方才久久未開口不過是覺得難以啟齒。
等說開了,反倒沒那麼多顧忌了。
還沒說完,老太太就冷笑著打斷:“早就讓你爹娘對四丫頭多多管教,總也不聽我的!當初在府裡就橫行霸道的,而後嫁去了婆家還要繼續丟人現眼,如今甚至要連累無辜的姊妹,這丫頭……早知如此不爭氣,不如留在府裡當一輩子的老姑娘,也省的出去禍害全家!”
這話罵得直白難聽,杳娘都覺得麵上火辣辣的。
“老太太說的是,隻是如今……四妹妹在柳府當真過得水深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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